子时刚过,秦枫的心神沉入系统光幕,三条新刷新的情报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他试图保持的镇定,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绿色情报】:阴魔宗宗主钟离乌以难以拒绝的重利,买通了血满楼楼主慕容千夜。慕容千夜已秘密签署内部密令,宣布金牌杀手“轻雪”(姬如雪)因长期失联、拒不回应楼内召回,被定性为“叛逃”。血满楼将默许并暗中配合钟离乌一方对“叛逃者”及其关联人物(即你们)的追捕行动,以此换取利益并规避直接与大乾朝廷或药王谷冲突的风险。
【黄色情报】:慕容千夜出身北方边陲燕国(已灭国),对大乾内部争斗毫无兴趣,常年深居简出,楼内事务多由副手处理。此次钟离乌能打动他,关键在于那份涉及“燕国遗留皇室兵器或信物”的筹码,触动了慕容千夜不为人知的故国情怀或某些隐秘需求。
【黑色情报】(死亡预警):此次行动,血满楼方面将出动至少五名经验丰富的“钻石级”杀手参与搜寻与围捕。阴魔宗钟离乌、尸魔宗宗主亦率大批精锐亲自启程,凭借之前夜无忧成功定位姬如雪的经验与血满楼提供的追踪支持,你们的位置已被大幅缩小搜索范围。预计最快三天内,追兵主力将锁定并追上你们。若姬如雪仍在队中,以其为最明显追踪标记,团队被合围歼灭的概率超过七成。建议:立即让姬如雪离队,分散追踪压力,或可争取一线生机。
“什么……这……” 秦枫猛地睁开眼,脸色在篝火映照下瞬间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冷汗。黑色预警!超过七成的团灭概率!建议姬如雪离队!系统用最冷酷的数据和直言不讳的建议,将最残酷的抉择摆在了他面前。
“秦枫?你怎么了?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 一直心神不宁的姬如雪敏锐地察觉到了秦枫的异样,那股强烈的不安感几乎化为实质。
夏亚和小春也紧张地望过来,连陶渊溢和冷桃花都停下了调息,目光凝重。
秦枫喉咙发干,他看向姬如雪,那双清冷眼眸中此刻盛满了担忧与一种近乎预知的悲哀。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艰涩。
“……雪姐,” 他罕见地用了这个更显亲近的称呼,声音低沉沙哑,“你……单独和我来一下。”
他起身,走向破庙更深处残破的偏殿。姬如雪毫不犹豫地跟上,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
避开众人视线,只有残破窗棂透进的微弱月光。秦枫转过身,面对姬如雪,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惜,有挣扎,更有不得不说的决绝。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我的‘预感’从何而来,” 秦枫一字一句,说得极其缓慢沉重,“但我‘看到’了……血满楼,已经把你卖了。楼主慕容千夜,收了阴魔宗无法拒绝的好处,秘密将你定为‘叛逃’。你的师姐夜无忧上次能找到我们,恐怕……也并非完全巧合,她很可能已经接受了相关的任务或暗示。”
姬如雪如遭雷击,身形一晃,踉跄后退半步,背靠在了冰冷的断墙上。清冷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微微颤抖:“不……不可能……楼主他……师姐她……” 她本能地抗拒这个信息,那是她效力多年、虽有冰冷规则却也算有立足之地的组织,那是曾经相依为命、传授她技艺的师姐!但秦枫从未在关键事情上骗过她,他那沉重如铁的语气和眼中无法作伪的痛惜,由不得她不信。尤其是结合自己今夜莫名的心悸,以及师姐上次出现时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种种细节串联起来,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他们……能通过某种方式追踪到你,非常精准。” 秦枫艰难地继续,“大批敌人,包括至少五名钻石杀手,还有钟离乌和尸魔宗主亲自带领的精锐,最多三天,就会追上我们。我们或许要提前准备……”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但黑色预警那“超过七成概率被合围歼灭”的字句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头。
姬如雪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动。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了一片冰封的决然与深不见底的哀伤。她明白了秦枫未说完的话,也明白了那个“建议”。
“我不能连累大家。”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我……把灾祸引来的。”
“不!我们可以拼死一战!提前布置陷阱,利用地形……” 秦枫急声道,他内心深处极度抗拒这个选项。
姬如雪轻轻摇头,打断了他,嘴角甚至努力扯出一丝极淡、却比哭还难看的弧度:“没用的,秦枫。血满楼的追踪术配合阴魔宗的人海与高端战力……正面对抗,胜算渺茫。”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不舍与脆弱都压入心底:“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和信任。”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主殿方向,那里有她并肩作战过的伙伴,“替我……跟小春和亚夏道个别。就说……我有必须独自去处理的事情。”
说完,她毅然转身,就要向殿外掠去。
“如雪姐!” “雪姐姐!”
小春和夏亚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原来她们终究放心不下,悄悄跟了过来,刚好听到了最后几句。小春眼圈通红,泪水已经滚落。夏亚紧握着拳头,虎目含泪,拦在姬如雪面前。
“你不能走!我们是一个队伍!我们有四象战阵!要打一起打,要死一起死!” 夏亚低吼道。
小春也用力点头,抓住姬如雪的衣袖,泣不成声:“雪姐姐……别走……我们一起想办法……”
姬如雪看着眼前这两个真心待她的伙伴,冰封的心防几乎碎裂。她何尝不想留下?但血满楼的追踪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留下,极可能害死所有人;离开,至少能为他们引开最致命的追踪,争取到渺茫的生机。
她轻轻却坚定地掰开了小春的手,摸了摸小春的头,又对夏亚摇了摇头,目光最后与赶来的秦枫、陶渊溢、冷桃花交汇。陶渊溢和冷桃花眼中也满是复杂,他们明白其中的利害,尊重姬如雪的选择,也敬佩她的牺牲。
“保重。” 姬如雪只吐出这两个字,再无犹豫。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夜色的幽影,从破庙的缺口处疾掠而出,几个起落,便彻底消失在茫茫荒野的黑暗之中,只有夜风送来她残留的一丝淡淡冷香。
“雪姐姐——!” 小春终于忍不住,扑进秦枫怀里放声大哭。夏亚一拳砸在旁边的断柱上,碎石簌簌落下,她死死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但通红的眼眶出卖了她。
陶渊溢和冷桃花沉默地戒备着四周,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秦枫紧紧搂着小春,望着姬如雪消失的方向,拳头攥得指节发白,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不甘,还有深深的无力。他恨阴魔宗的紧逼,恨血满楼的出卖,更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牺牲一个伙伴,换取团队可能的生机。
夜色更深,破庙中的篝火仿佛也失去了温度。离别突如其来,前路未卜的阴霾,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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