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月小队在岩脊聚居地外与“净化者”对峙之时,远在初火绿洲的林默,正面临着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绿洲第三区,临时流民安置点。这里的氛围远比绿洲核心区域紧张。简陋的帐篷密密麻麻,新来的流民们脸上混杂着疲惫、惶恐以及一丝对新生活的期盼。德里克加派的人手穿着统一的制服,眼神锐利地巡视着,维持着表面上的秩序。
林默在凯尔文和两名精锐守卫的陪同下,“恰好”巡视到了这里。他走得很慢,脸色依旧带着伤后的苍白,偶尔还会轻轻咳嗽一声,显得颇为虚弱。但他所到之处,流民们无不恭敬地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林默温和地回应,甚至还停下来,摸了摸一个躲在母亲身后、好奇张望的孩子的头,从口袋里(实际上是储物空间)拿出一块用可食用凝胶和果干压制的“糖”,递给孩子。孩子怯生生地接过,母亲连声道谢。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在眼里。
“林默大人真是太仁慈了……”
“是啊,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来看我们……”
“初火绿洲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好……”
类似的低语在流民中传播。然而,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几双眼睛交换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巡视到一片相对拥挤的区域时,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突然传来。
“凭什么克扣我们的水!不是说好了每人每天都有定额吗?”一个身材干瘦、眼神却有些滑溜的男人大声嚷嚷着,他身边还围着几个同样面带不满的人。负责分发物资的绿洲工作人员试图解释,却被他们推搡着。
“就是!我们大老远跑来,就给我们喝这点泥水?”
“是不是看我们好欺负?我听说绿洲仓库里好东西多的是!”
“让林默大人出来给个说法!是不是他下的命令?”
煽动性的言语开始扩散,引起了不少不明真相流民的骚动。
凯尔文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吵什么!物资分配严格按照规定,绝对没有克扣!再敢扰乱秩序,按绿洲法规处置!”
他久经沙场的气势顿时镇住了一些人,但那个干瘦男人似乎有所依仗,反而声音更大:“法规?什么法规?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们要求见林默大人!我们要一个公道!”
就在这时,林默缓缓走了过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他的脸色似乎因为动气而更加苍白,呼吸也略显急促。
“我就是林默。”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那干瘦男人看到林默这副“病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但脸上却装出委屈和愤慨:“林默大人!您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他们是不是故意少给我们水?这大热天的,是要渴死我们吗?”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负责分发物资的工作人员,温和地问:“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急忙解释:“大人,绝对没有克扣!是按照标准份额发放的!是他们几个,非要多领,说不够喝,被拒绝后就开始闹事!”
“你胡说!”干瘦男人跳脚,“分明是你们……”
“够了。”林默轻轻打断他,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目光扫过干瘦男人和他身边的几个同伙,最后落在其中一个眼神闪烁、下意识往后缩的年轻人身上。
“你,”林默指向那个年轻人,“腰间鼓囊囊的是什么?”
年轻人脸色一变,下意识捂住腰间。
凯尔文一个眼神,身旁的守卫立刻上前,不顾年轻人的挣扎,从他腰间搜出了两个还没开封的水囊——正是今天刚刚发放的份额。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原来他们自己藏了水!”
“是想闹事多骗一份吧!”
“太可恶了!差点被他们骗了!”
干瘦男人脸色瞬间惨白,还想狡辩,林默却不再看他,目光扫向所有流民,朗声道:“初火绿洲的规矩,是公平。该给你们的,一分不会少。但不该得的,一丝也不能多拿。我们欢迎真心寻求庇护的人,但绝不姑息心怀不轨、扰乱秩序者。”
他的声音带着精神力的轻微震荡,清晰地印入每个人心底。
“凯尔文。”
“在!”
“将这几个蓄意闹事、煽动情绪者,带下去单独审查。看看他们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是!”
守卫立刻上前,将那面如死灰的几人押走。骚动迅速平息,流民们看向林默的目光,敬畏之中更多了几分信服。
林默轻轻咳嗽了两声,对众人道:“大家远道而来,辛苦了。绿洲会尽力保障大家的基本生活,但也希望大家遵守这里的规矩,共同维护这片来之不易的安宁。若有任何实际困难,可以通过正当渠道向德里克主管反映,我们会尽力解决。”
安抚了流民情绪后,林默在凯尔文的陪同下离开。走出一段距离,确认周围无人后,林默脸上那丝“病弱”瞬间消失,眼神恢复锐利。
“演得不错。”凯尔文低声道,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饵已经放下,就看能钓出多少鱼了。”林默淡淡道,“那几个人,审问的时候‘技巧’一点,让他们以为我们只查到了表面。放出风声,就说我因为动气,伤势又有反复,需要更深度的静养。”
“明白。”凯尔文点头,“你是想……”
“看看还有哪些人,会趁着我‘病重’,跳出来表演。”林默左眼中,混沌星璇缓缓流转,“内部清理,宜早不宜迟。在秦月他们回来之前,必须把绿洲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尽可能拔除。”
他抬头,望向绿洲中心那棵最为高大的、被活化了的古树,那是绿洲能量网络的核心节点之一。
“另外,通知奥莉维亚,对能量屏障的西北角进行‘隐性’加固,做出能量不稳、正在维修的假象。同时,在几个关键节点,布置好‘惊喜’。”
“你想引蛇出洞,然后……关门打狗?”凯尔文眼中闪过战意。
林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总要给我们的‘客人’们,一个动手的机会,不是么?”
他看似虚弱地靠在凯尔文手臂上,慢慢向居所走去,仿佛真的伤势加重。但只有凯尔文能感觉到,那看似无力的手臂下,蕴含的是何等冷静而强大的意志。
绿洲的阳光依旧温暖,但在光影交错之下,无形的网正在悄然撒开。林默坐在棋局的一端,等待着暗处的对手,落下他们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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