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挽留谢金的事，没想到对方真愿意留下。
这简直就像他计划今年参加工作，明年就升职一样不可思议！
“老陈，怎么了？谢金导演去了你们那儿？”
“是啊，交流学习的。
结果刚接电话说他要留在北影厂，你说这事巧不巧。”
长影厂厂长和去年刚调任副厂长的赵平听了，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陈明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藏不住的得意，瞧他那样！
“小张，帮我订下午的车票，我们得尽快回去。”
“厂长，临时订票可能没有卧铺。”
“坐票也行，我又不是老得坐不住。
咱们回去看看谢金导演到底什么打算，是不是真要在北影厂长待。”
说完，他转向长影厂厂长和赵平：“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准备动身回去。
等你们来四九城，我帮你们引见谢金导演。”
陈明到现在也想不通，周扬究竟说了什么，能让谢金愿意留下。
……
转眼间，谢金在北影厂已经待了一个星期。
原本和他一起来四九城的同行大多已经返回，只剩他和一名年轻助手还在。
这一个星期，可能是他近年来最忙碌，也最充实的一段时光。
他跟着周扬参与电影后期制作，看到了采用全新拍摄手法呈现的效果。
他们一起讨论古装电影的创作，交流剧本写作。
还有一群正在北影厂实习、充满热情的学生。
当得知由谢金亲自指导时，学生们欣喜若狂——那可是谢金啊！
倒不是陈默与赵磊教得不好，而是他们见的次数太多，早已习以为常。
想到这次是北影厂特意请来给他们上课的，陈默不禁感叹厂方对他们的重视——连谢明这样的人物都能请来指导。
“你这个外星人形象是怎么构思出来的？为什么会把外星人设计成这样？”
谢明在做后期休息的间隙，看着陈默画出的外星人图样，饶有兴致地问道：“毕竟谁也没见过真正的外星人，这样画出来，会不会被人说是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我这是基于科学推断的结果，和凭空捏造的封建迷信不是一回事。”
陈默把画好的外星人图稿放到一边，反问道：“那谢导对我之前提到的登月计划怎么看？您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月亮只是神话里的存在吗？”
“我相信月亮不止于传说，但你说人能登上去……这我觉得太不现实了，简直像做梦。”
“这不是梦，是科幻，而且说不定未来某天科技发达了，它就能成真！”
其实早在几年前，美国的登月计划就已经启动，甚至他们自己透露，不出十年就能实现载人登月。
不过陈默对此存有疑虑。
毕竟，如果六十年代就能做到，为什么到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反而技术丢失，无法再次登月？
后来国家的嫦娥探测器成功登陆月球，带回月壤样本，包括美国NASA在内的多国机构都来申请共享科学数据与月壤样本——这更让曾经的登月壮举蒙上一层迷雾。
甚至最早提出质疑的，还不是其他国家，而是美国内部有人怀疑登月本身的真实性。
但无论美国那次是真是假，随着时间推移，人类终将踏足月球。
嫦娥已经成功，载人登月也不会太远。
只不过在眼下这个年代，没人愿意相信。
科学幻想，本就是对未来的大胆假设与严谨求证的过程。
就像某位外国专家曾放话，只要他活着一天，红国就造不出某种装置。
可他去世仅一年，红国就成功研发出来。
这也是全世界都没想到的速度——我们真的做到了。
“那你画的这个叫什么？宇宙飞船？想法是很新奇，可电影拍摄怎么实现？这可是在天上飞的东西啊！”
对于陈默这些充满想象力的画作，谢明表示佩服，年轻人确实敢想。
但在他看来，这些画面几乎不可能实拍，除非做成手绘动画。
可动画电影在这个年代受众太少，拍出来恐怕没人看，简直是浪费国家资源。
“这些涉及到具体技术实现，我会提前做相关准备。
等到拍摄的时候，欢迎谢导来现场参观。”
对于拍摄方案，陈默心里已有方向。
外星人可以请老师傅手工制作皮套；飞船降临、城市缩小的镜头，则可以通过微缩模型和特殊角度拍摄来实现。
用木制模型上色后，以低角度仰拍，就能凸显飞船的巨大体量。
眼下唯一的难题就是飞行镜头的实现，这涉及到特效技术，需要将模型悬吊起来旋转，并让内置的灯光产生流光效果。
另外还有后期需要处理的钢丝痕迹，这些技术环节都得循序渐进地推进。
虽然整个过程耗时费力，但既然是科幻题材，就要做到气势恢宏。
这个时代尚未出现奥特曼这类特摄剧，特效概念仍属新兴领域，我们的创作堪称开创先河。
若是真能顺利完成，必定会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轰动。
什么技术难题？难道还有我们北影厂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尽管说，我可以请外援来协助解决！
突然闯入的对话打断了林浩与谢金的讨论。
厂长，您真的回来了？
怎么？我不在的时候，你是打算往上走，替我当这个厂长吗？
王洋笑着打量谢金和林浩：年轻人有志向是好事，不过现在还为时过早。
你这个年纪应该多拍几部作品积累经验，稳扎稳打地发展，我保证你四十岁前能当上北影厂厂长。
那还是比不上您，您不到四十就当上厂长，还连任这么多年。
好家伙！还真想着接我的班？小心我给你穿小鞋！
看着林浩与王洋谈笑风生，谢金不禁心生羡慕。
以他的身份，每句话都要深思熟虑，稍有不慎就可能得罪人。
相比之下，北影厂的工作氛围确实融洽，同志之间平等相待。
转瞬间，林浩新电影的后期制作已全部完成。
在此期间，原本陪同谢金前来的最后一位助理也已返回。
期间上影厂曾致电北影厂，王洋在通话中听到对方称赞北影厂取得的进步，祝贺厂里拥有如此出色的年轻导演，并预言未来几十年北影厂都不愁没有精品电影。
这些赞誉让王洋倍感欣喜，同时也明白长影厂的担忧所在。
他们是生怕北影厂会将谢金留在北京，那样长影厂就失去了重要助力。
近年来北影厂在国内的声誉持续攀升，超越长影厂已不是时间问题。
若论影响力与票房成绩，北影厂实际上已经超越长影厂，隐隐占据全国电影制片厂首位。
若是再招揽谢金加入，北影厂将如虎添翼，其他电影厂更难望其项背。
长影厂的顾虑无非是此消彼长的竞争态势，但这既低估了他们的格局，也高估了北影厂的意图。
王洋私下让林浩试探过谢金的意向，得到的答复是出于家庭因素，他不会将编制转到北影厂。
毕竟家人都在上海生活多年，不愿搬迁。
但谢金也表示，虽然人事关系留在长影厂，仍可参与北影厂的电影制作。
毕竟这里拥有优秀的编剧团队、创新的创作理念，乃至技术革新的可能。
没错，正是技术革新！
摄像机技术不断革新，陈默在后期制作期间，除了与导演组讨论剧本和拍摄手法，还专注于各类技术环节的改进。
他特意走访了摄像机制造厂，依照自己的构思收集零件进行改装。
同时，他还制作了一些用于防止白天拍摄过曝的小工具，有效解决了因胶片技术限制而遗留的设备缺陷。
在冲洗胶片的过程中，陈默想起以前在学校暗房中尝试胶片拍摄时，曾在冲洗液中添加过一些辅助材料。
这一做法显着减少了成片上的黑白杂点。
在拍摄《小兵张嘎》时，影片中曾频繁出现大面积的黑斑与白点，如今这些问题已不复存在。
毫不夸张地说，如今制片厂的电影技术已经追上了国际先进水平。
陈默清楚，手头这部电影还无法应用所有新技术。
但下一部影片，尤其是战争题材的拍摄，将迎来质的飞跃。
只要关键戏份完整，加上上级支持动用部队参与拍摄，战争场面的真实感将得到充分展现。
“陈默，恭喜你，又完成了一部出色的电影。”
内部放映结束后，谢导对身旁的陈默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肯定。
这样的电影，他自认无法拍出。
即便拿到相同的剧本，他也难以超越陈默的呈现。
这背后体现的是导演的掌控力与创造力，普通人很难想象电影还能这样表达。
而在后期阶段，陈默总能提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创意，不仅在艺术层面，还包括技术层面的改进。
谢导一直认为，天赋也需要时间沉淀才能绽放光芒。
但这一次，他彻底改变了看法——这世上确实存在未经系统学习，却能迸发惊人才能的人。
“与上一部作品相比，这部电影引发的思考更深，也更具沉重感。”
崔导坐在一旁，脑海中仍回放着影片的画面。
相较于前作，这一部对旧社会黑暗面的揭露更加尖锐、更加入骨。
影片将背景设定在1942年的平原省，时局动荡、灾荒肆虐，各方势力盘踞，百姓水深火热。
通过逼债、抽血、日寇入侵等情节的层层推进，陈默将主角推向家破人亡的绝境。
唯有悲剧的收场，才能让影片更具震撼力，令观众铭记于心。
至于真实反映1942年灾荒的电影，陈默从未考虑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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