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们来了！”我推开虚掩的房门，身后跟着三位穿着工装的安装师傅。
我侧身让师傅们进门，和他们说道：“辛苦两位师傅在这边安装，另外两位去对面那家。谢谢啦。”
外婆闻声从屋子里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浇花的水壶。
她惊讶地看着鱼贯而入的安装队伍，水壶差点从手中滑落：“这、这是做什么？”
“嘿嘿，给您和外公安暖气。”我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冬天这么冷，可不能冻着你们。”
外婆连连摆手，眉头紧皱：“贵不贵啊？净乱花钱。我们老两口用不着这个，留着钱你自己用！”
我没理会她的唠叨，径直领着安装师傅们进屋，指着客厅和卧室的方向说：“师傅，麻烦客厅和两个卧室各装一组。辛苦了！”
“外公！”我转头看见外公从客厅出来，正要打招呼，却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两位老人——何爷爷和杨奶奶。
杨奶奶一见我就眉开眼笑，连连招手：“小水来了！这是要做什么大工程啊？”
“给外公外婆装暖气呢，一会儿就好。”我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
“浪费钱了！”外公在一旁摇头，但眼里却藏着笑意。
“又不是你们出钱，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故意扬起下巴，做出一副傲娇的模样。
何爷爷被我的样子逗笑了，对外公说：“老张啊，孙女这么懂事，你们该高兴才对！”
“二位爷爷奶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好奇地问。
杨奶奶拉着我的手说：“这不才发现咱们两家这么有缘分，住得也不远，就常来串串门嘛。”
我心里琢磨着，怎么过去这么多年我们两家走动不深吗？
不应该啊...
下意识脱口而出：“可你们年轻时不是关系很好吗？为什么后来不多走动走动？”
杨奶奶明显愣住了，看看我又看看外婆，语气有些感慨：“蓉蓉，你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这孙女说。”接着转向我解释道：“这还不都怪你外婆？当年明明有机会来成都，非要留在安岳搞那家精神病医院。孩子们渐渐大了，联系自然就没那么频繁了。”
我立刻瞪大眼睛看向外婆：“啊？您还有机会来成都工作？”
外婆笑了笑没有接话，何爷爷在一旁补充：“是啊，还是军区医院呢，请她过来做科室主任。这么好的机会，她硬是给拒绝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外婆，眼睛瞪得溜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外婆摆摆手，语气轻描淡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还提它做什么？那时候精神病院刚建起来，我哪能说走就走？”
外公也出来打圆场：“都过去的事了。现在不是挺好？大家都在成都，关系也越来越亲近。”
何爷爷点点头：“是啊，而且没想到榛榛那丫头和小水竟是好姐妹，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蓉蓉，我们来了！”门外传来廖婆婆的声音。只见她端着两盘菜走进来，身后跟着舒爷爷和舒展，每人手上都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
廖婆婆一眼看见沙发上的何家二老，惊喜道：“小霞姐！小松哥，你们也在呢？”
“是啊！”杨奶奶笑着回应，“你们那边也叮叮当当的？也在装暖气？”
舒爷爷本来在看着我，听到问话才回过神，看了眼舒展说：“是啊，这小子非要给我们装。你们这边也是？”
他环顾四周，看到正在忙碌的安装师傅，恍然大悟：“是小水带的头吧？我说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有孝心了！”
何爷爷打趣道：“你就知足吧！孙子这么懂事还不好？”
我立刻掏出手机，一边打字一边念出来：“何榛榛，快给你爷爷奶奶买暖气，他们此刻在我家，非常羡慕嫉妒恨，速买！”
大家都被我的举动逗笑了。
外婆笑着说：“他们安装他们的，我们先吃饭吧。来来来，开饭了。”
我和舒展连忙帮忙整理饭桌，摆好碗筷。
大家陆续入座时，我习惯性地对杨奶奶说：“小霞姐，你坐这边。”说着指了指靠中间的位置。
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不对——这个称呼太自然了。
果然，在座几位长辈都诧异地看向我。
我赶紧打哈哈圆场：“这不跟着廖婆婆叫的吗？都怪您，廖婆婆，给我带偏了。”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大家笑着入座。
只有舒爷爷多看了我几眼，眼神若有所思。
我连忙笑着招呼：“舒爷爷，您也坐啊。”
“对了，你们元旦怎么安排？”杨奶奶一边盛汤一边问。
“打算去内江呢。”外婆回答。
“内江？”我和舒展不约而同地出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呢，”外婆拿出手机，“本来打算今晚和你妈商量的。你黄奶奶和小姨夫邀请我们全家去内江跨年。”
她翻出微信聊天记录给我看，果然是备注为“慧慧”的黄慧君奶奶发来的邀请。
“你上次去内江时还小，估计不记得了。”外公补充道。
内江——那个五十年前我和廖岩最终没能抵达的地方。
我当机立断：“那还商量什么啊，去！”
何爷爷笑着说：“我们家本来就要去的，我老家不是内江的吗？那正好，就一起去了。”
外婆恍然大悟：“对哦，我都忘了你也是内江的了，只知道…”她突然顿住，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饭桌上陷入一两秒的沉默。
直到廖婆婆接过话头：“那我们家也去。好多年没去了，去玩玩也好。跟大家一起过个元旦。”
“那还等什么啊！”我一把抢过外婆的手机，以她的名义在家族群里发了条微信：
「今年跨年和元旦在内江，请大家自行安排好假期时间，收到请回复！」
大家都被我的急性子逗笑了，说我办事麻利有魄力，跟年轻时的外婆很像。
很快，小姨在群里回了个“？？”
舅舅紧随其后：“小水拿妈的手机发的吧？把手机还给你外婆。”
直到外公用他的微信发了条语音宣布这个决定，大家才陆续回复：“没问题”、“一定到”、“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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