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很顺利。张伟看了合同，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林静导演和悠悠见了面，两人聊剧本聊了三个小时，越聊越投机。
“你和我想象中的女主角一模一样。”林静说，“有灵气，肯钻研，而且你懂这个角色——沈小雨那种在困境中依然保持善良的韧性，你身上就有。”
悠悠被夸得脸红，但心里踏实了。这不是施舍，是认可。
进组前一天晚上，公寓大家给悠悠办了个小小的欢送会。
“我们悠悠要当女主角啦！”美嘉兴奋地抱着万元转圈，“以后就是大明星了！”
“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们签名！”子乔起哄。
一菲做了顿大餐，关谷画了张悠悠的剧照素描送给她。曾小贤甚至准备了个横幅——“祝唐悠悠老师新剧大火”，虽然被一菲骂太土。
悠悠看着大家，眼眶又红了。
“哎呀别哭别哭！”美嘉赶紧给她递纸巾，“这是好事！”
“我就是……太高兴了。”悠悠擦着眼泪，“谢谢大家……真的……”
她看向乔卫东。乔卫东举了举杯，什么都没说，但眼里的鼓励她读懂了。
那一晚，悠悠睡得特别踏实。
……
开机第一天，悠悠凌晨四点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起床，关谷也跟着起来。
“我送你去。”他睡眼惺忪但很坚持。
剧组在郊区的影视基地。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现场已经在布置。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看见悠悠，都客气地打招呼：“唐老师早。”
这个称呼让悠悠有些不适应，但她很快调整状态，去化妆间做准备。
林静导演来得也早，和她又过了遍今天的戏。第一场是女主角沈小雨在图书馆遇见男主角的戏，不算难，但很关键——要演出那种一见钟情又不敢表露的少女心事。
化妆做造型用了两小时。悠悠看着镜子里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自己，恍惚间真的回到了十八岁。
“唐老师，准备好了吗？”场务来敲门。
“好了！”悠悠深吸一口气，走出化妆间。
片场安静下来。灯光、摄像、录音各就各位。林静坐在监视器后面，对悠悠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时光里的秘密》第一场第一镜，开始！”
悠悠走进镜头。
那一瞬间，她不再是唐悠悠，而是沈小雨——一个平凡但坚韧的高中女生，在某个阳光很好的下午，在图书馆的书架间，遇见了一个会改变她一生的男孩。
她的眼神从茫然到聚焦，从平静到泛起涟漪。手指无意识地捏着书页，脚步放慢，呼吸变轻。所有细节都在说：就是这个人。
“卡！”林静喊停，脸上带着笑，“很好！一条过！”
片场响起掌声。悠悠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接下来的拍摄很顺利。悠悠状态奇佳，很多戏都是一两条就过。和林静导演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两人经常在休息时讨论角色，一聊就是半天。
剧组氛围很好。没有王振涛那种乌烟瘴气的“规矩”，大家都是专业做事。悠悠很快融入了这个集体，和演对手戏的男演员也成了朋友——纯粹的工作伙伴关系。
但平静只持续了半个月。
那天拍一场雨戏，悠悠在人工雨里淋了三个小时，拍完就有点发烧。林静让她回酒店休息，第二天的戏份调后。
悠悠吃了药，昏昏沉沉睡到下午。醒来时听见门外有争吵声。
“我找唐悠悠！让她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
“李小姐，悠悠在休息，您不能进去……”是助理小陈的声音。
“休息？勾引别人男朋友的时候怎么不休息？！”
悠悠撑着爬起来，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穿着名牌，拎着限量款包包，正指着小陈的鼻子骂。
看见悠悠，女人更激动了：“唐悠悠！你个不要脸的小三！”
悠悠懵了：“您……您是谁？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认错人？”女人冷笑，“张明浩是我男朋友！你天天在剧组跟他眉来眼去，真以为我不知道？！”
张明浩是这部剧的男二号，和悠悠有少量对手戏。两人在片场交流很正常，除了对戏几乎没私下接触过。
“李小姐，您误会了。”悠悠尽量保持冷静，“我和张老师只是工作关系……”
“工作关系？工作关系需要半夜发微信？需要一起吃饭？”女人掏出手机，翻出聊天记录——确实是张明浩和悠悠的对话，但内容全是关于剧本的。至于一起吃饭，是整个剧组一起的聚餐。
“这些都是正常的剧组交流。”悠悠解释，“您要不信，可以问导演，问其他演员……”
“我问什么问！”女人打断她，“我告诉你，赶紧离明浩远点！不然我让你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
她声音很大，走廊里其他房间的门陆续开了，几个演员和工作人员探出头看。
悠悠脸涨得通红。她发烧本来就难受，现在又被这么当众羞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小姐，”她强忍着不哭，“请您尊重一下事实，也尊重一下我……”
“尊重你？你也配！”女人越说越难听，“一个靠睡导演上位的贱货，装什么清纯！”
这话一出，走廊里一片哗然。
悠悠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谁靠睡导演上位？说清楚。”
乔卫东走上楼。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大衣，手里拿着车钥匙，显然是刚从外面过来。
女人看见他，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嚣张：“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乔卫东没理她，径直走到悠悠面前，看了看她通红的脸和眼泪，眉头皱起：“发烧了？”
悠悠点头，说不出话。
乔卫东转向那个女人：“你是张明浩的女朋友？”
“是又怎样！”
“不怎样。”乔卫东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王大强，来剧组酒店一趟。另外，联系张明浩，让他也过来。现在。”
他挂断电话，对悠悠说：“回去躺着。”
“可是……”
“听我的。”
悠悠被他推进房间。乔卫东关上门，就站在走廊里等。
女人被他这种无视的态度激怒了：“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乔卫东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冷，女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十分钟后，王大强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后面跟着脸色苍白的张明浩。
“乔总！怎么回事？”王大强擦着汗。
“这位李小姐，”乔卫东指了指那个女人，“说我们剧组的女主角靠睡导演上位，还说她勾引张明浩。你来处理。”
王大强看向那个女人，头都大了——这是投资方的一个小股东的女儿，平时就骄横跋扈。
“李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女人看见张明浩，更来劲了，“明浩！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个唐悠悠整天缠着你！”
张明浩脸都绿了：“丽丽你胡说什么！我和唐老师就是普通同事！”
“普通同事半夜聊微信？！”
“那是在对第二天的戏！”
“那吃饭呢？！”
“剧组聚餐！全组都在！”
两人吵起来。乔卫东听得不耐烦，对王大强说：“解约。”
王大强一愣：“解……解谁的约？”
“张明浩的。”乔卫东说，“私生活不检点，影响剧组拍摄。按合同赔偿，让他今天离组。”
张明浩傻了：“乔总！我……我没有！是丽丽她无理取闹！”
“如果你连自己的私事都处理不好，怎么专心工作？”乔卫东语气平淡，“另外，通知所有合作方，这个人我们不再用。”
这话等于封杀。张明浩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那个女人也懵了。她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至于你，”乔卫东看向她，“造谣诽谤，损害我们演员名誉。律师函明天会送到你家。还有，你父亲的公司……我记得和我们有几个合作项目？全部终止。”
女人脸白了：“你……你敢！我爸是……”
“你爸是谁不重要。”乔卫东打断她，“重要的是，你该学会怎么说话了。”
他不再看那两人，对王大强说：“处理干净。再有下次，你这个总经理也别当了。”
说完，他推开悠悠的房门，走进去，关上了门。
走廊里死一般寂静。
张明浩瘫在地上。那个女人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王大强看着他们，叹了口气：“两位，请吧。”
……
房间里，悠悠坐在床边，眼泪止不住地流。
乔卫东倒了杯热水给她：“哭什么？”
“我……我就是觉得委屈……”悠悠抽泣，“我什么都没做，她凭什么那么说我……”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讲道理。”乔卫东说，“但你要记住——你有不讲道理的底气。”
悠悠抬头看他。
“你是这部戏的女主角，是星梦传媒的演员，是我乔卫东的朋友。”他一字一句，“谁欺负你，就是跟我过不去。这话我放这儿，整个剧组都会知道。”
悠悠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次，是因为感动。
“乔老师……谢谢您……”
“不用谢我。”乔卫东难得笑了笑，“你要真想谢我，就把戏演好。等这部剧播了，拿个奖，就是最好的回报。”
悠悠用力点头：“我一定会的！”
“好好休息，明天继续拍。”乔卫东站起身，“我让助理给你送点粥来。以后再有这种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别自己忍着。”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张明浩的角色会换人。新演员明天进组，你配合一下。”
“嗯！”
乔卫东走了。悠悠捧着那杯热水，温度从掌心一直暖到心里。
那天之后，剧组再也没人敢对悠悠说半句闲话。大家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不是怕她，是怕她背后那个说一不二的老板。
悠悠心无旁骛地拍戏，状态越来越好。有一场哭戏，她一条过了之后，整个片场安静了好几秒，然后爆发出掌声。
林静导演激动地冲过来抱住她：“悠悠！你太棒了！刚才那段表演，可以直接当教科书！”
悠悠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自信的笑。
她终于明白乔卫东说的那句话——“现在规则由你定”是什么意思。
不是让你为所欲为，是让你挺直腰杆，用实力说话。
而她，唐悠悠，有这个实力。
三个月后，《时光里的秘密》杀青。
杀青宴上，悠悠喝了一点酒，脸红红的。林静导演搂着她的肩，对全组人说：“这是我合作过最敬业、最有天赋的女演员！以后我的戏，女主角第一个找悠悠！”
大家鼓掌。悠悠鞠躬感谢，眼神却在人群里寻找。
她在门口看到了乔卫东。他没进来，就站在那儿，对她举了举杯。
悠悠鼻子一酸，赶紧忍住。
宴会结束后，她追出去。乔卫东的车还没走。
“乔老师！”她跑过去。
车窗降下来。乔卫东看着她：“怎么出来了？”
“我……我想谢谢您。”悠悠认真地说，“没有您，我可能已经放弃演戏了。”
“是你自己没放弃。”乔卫东说，“回去吧，好好休息。等剧播了，我请你吃饭庆祝。”
“嗯！”
车子开走了。悠悠站在夜色里，忽然觉得，这个曾经让她又爱又恨的圈子，终于给了她一个公平的舞台。
而她，会在这个舞台上，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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