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厚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蒋清晗咳了咳嗓子，身后的门关上，阳光费力地从缝隙挤进来，温暖禁闭室内仅有的一张折叠床。
“清晗？你怎么来了？”齐霄昀早就听到了室外的声音，在门口等着。
“你在这儿，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你。”
蒋清晗真的在看他。
齐霄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自激发异能后他的身体发生变化，已经用不到眼镜，可伤口处仍然缠着绷带，他这次伤得太重，哪怕是异能者的体质也无法帮他立刻痊愈。
“你的伤还疼吗？”蒋清晗问。
“不疼。”齐霄昀道，“我是异能者又是医生，你真的不用这么担心我。”
“医者难自医，你可千万不要大意地忽视了自己的身体。”蒋清晗道。
“放心吧，不会的。”齐霄昀道，“虞队长给我带来了很多药，让我自己看着用。”
蒋清晗问道：“你进来之后都有谁来过？”
“就虞队长和于喜，还有唐金科组长一起来过。虞队长把我去普罗山的事从头到尾问了一遍，唐组长用精神系异能探究我的状态，于喜负责将过程记录下来，分工明确。”
齐霄昀温柔道：“除此之外你是唯一一个来看我的。”
“陈冠生组长和裴肃好像也在这旁边的禁闭室，你有听到什么吗？”蒋清晗继续问。
“没有。”齐霄昀摇摇头，“几个禁闭室不是相连的，都隔了一定距离，我听不到什么。”
蒋清晗失望地哦了一声。
“怎么了？”齐霄昀察觉，也问道，“我刚才听你对两位组长的称呼有些区别，你是很不喜欢裴组长吗？”
蒋清晗：“有人会喜欢他吗？”
齐霄昀没有反驳，他笑了笑：“他的人缘好像是挺差的。”
“对了。”蒋清晗提起来意，“周筱筱来找过我。”
“她找你干什么？”齐霄昀一下子紧张起来，“她不是什么正常人，你离她远一点！”
“没，没那么严重。”
蒋清晗话还没说完就让齐霄昀的反应吓了一跳，她道：“周筱筱就是想让我帮她见你一面，我说要等问过你，你同意了才行。”
齐霄昀又冷静下来：“现在这种情况我不会见她的，你把她带到禁闭室来也是给你添麻烦。她找我只是想要个东西，给她就是了。”
“东西？”蒋清晗疑惑，“什么东西？”
“一盒饼干。”齐霄昀回答。
“啊？”
蒋清晗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周筱筱大费周章就为了要一盒饼干？
“她有瘾，末世后条件艰苦，她解不了馋，知道我私藏了一盒饼干就一直想要。”齐霄昀道，“麻烦你帮我告诉她，饼干盒在我宿舍的床底下。”
“啊，好。”蒋清晗愣愣地点点头。
周筱筱上辈子做到了人员信息组组长的位置，又因为特殊的异能深受照顾，待遇不说最好，也是上层的了。可她对饼干这类零食从来没有过需求，反而食欲不佳，愈发消瘦。
她有瘾，要吃饼干解馋？就为了这个缠着齐霄昀？
好像个玩笑话啊。
“我现在就去告诉她。”蒋清晗道，“你好好保重配合虞队长的工作，应该过不了几天就能自由了。”
“我会的。”齐霄昀道。
蒋清晗说罢从禁闭室里走出来，再次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一滴雨水也落到了她的脸上，清润得没有腐蚀性，这是能为大地带来生机的雨。
她又紧走了两步伸手接雨。
“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都在为单长官掉眼泪？”
于喜在她旁边感慨着说道：“不过还是咱们这儿好，一场雨下来把闷热都赶走了，地里也能多冒出点绿色，不像恩佳市那么倒霉酸雨连连。”
千羽基地和特区早有联系，他们都知道恩佳市下酸雨的消息。
蒋清晗把手心的雨水掸到于喜身上：“别高兴得太早，你忘了宣林市是虫子之乡吗？这场雨过去，还会冒出不少雨线虫。”
和冬虫夏草那由菌丝寄生占据幼虫身体的习性正相反，雨线虫将虫卵寄生在菌菇的子实体上，遇到雨水就疯狂吸收养分，吞食掉菌菇长为成虫，再去吞食周围的花草树木，甚至是动物。
末世后雨线虫异化得更加骇人，小小一个爬上人的身体，就会让人浑身长满毒疮，面目全非，直到死去后成为新的虫卵培养皿。
“哎呀。”
于喜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想作呕：“想想就恶心，之前做训练，就这一关我过不去，幸亏我们护卫队只待在特区里，外面有外事安保组那些人。”
“雨要下大了，你去房檐底下站着吧，小心感冒了没药治。”
蒋清晗这样说着，自己却在雨中跑了起来。
雨水洗刷着一切，也会让人更加清醒，她把这场雨当成单长官对特区的最后一次守护，特区的改变彻底开始了。
洪骁带着谢烬和几个二分队队员急匆匆地从前方跑过去，脚下溅起一串串水花，好像有喊声说棚户区中又有人遇害了。
蒋清晗没跟上去看，朝着医务组的方向走去，江瑜看见她如临大敌，知道她要找齐霄昀的宿舍后放松地擦擦混着雨水流下来的冷汗，急忙给她指路。
齐霄昀住的是四人间，比一般的条件好了很多，他的床铺在最里面，没有被子，两个床单。
蒋清晗在床底摸了摸，果然从深处摸出来一个饼干盒，上面还有圣诞树的图案。
她拿着就要走，却又停下脚步。
万胜组织特有联络记号在医务组附近出现后，单长官肯定或明或暗地将医务组彻底搜查过了，可是饼干盒这种东西……
谢烬的那句“希望你别被他辜负”在她耳边响起，蒋清晗犹豫了一下掩上房门，将饼干盒打开。
饼干很大，里面应该还有馅料，做成了雪花的样子，好看又好吃。
蒋清晗把饼干都挪开，在盒子上到处敲击摸索寻找夹层，确认里面真的只有饼干没有其他的东西，蒋清晗把盖子重新盖好，绷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她就知道，齐霄昀肯定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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