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着构树的清苦味儿钻进阳台，苏清媛的发梢蹭过陆泽宇的下巴，和纸笔记本的页角在她指尖卷成小团。陆泽宇摸着她发间的浅黄丝带——那是林阿公用和纸边角料编的，软得像云州的晨雾——耳边是江浪拍岸的声音，还有手机里联盟网站不断弹出的新留言提示音。
“你看这个外国网友说，想把和纸寄给去世的妈妈。”苏清媛把手机举到他眼前，屏幕光映得她眼尾发亮，“她说妈妈生前喜欢收集云，现在和纸能帮她把云寄到天堂。”
陆泽宇笑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竹制笔杆在掌心转了半圈——大学时的习惯，现在转起来总带着林阿公的竹香：“林阿公要是看到这个，肯定要把和纸的产量加三倍，说要让全球的云都飘着他的纸。”
话音刚落，玄关的门铃突然炸响。
深夜十一点的江景公寓走廊，声控灯还没亮起来，陆泽宇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透过猫眼，他看见穿黑风衣的男人站在阴影里，帽檐压得低，下巴轮廓冷得像金属。苏清媛的手指突然攥紧他的手腕，指甲盖泛着青白：“我听见嗡鸣……比之前面板的声音更响，像有什么东西在撞我的脑子。”
陆泽宇的喉结动了动，把苏清媛护在身后，慢慢拧开门锁。
男人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双浅灰色的眼睛——没有温度，像商场里的智能机器人：“陆泽宇先生？”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的冷，“我找你谈谈，关于‘人生优化面板’的事。”
苏清媛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攥着颈间的银色吊坠，指尖发抖：“他身上……有和那个符号一样的波动，我头疼……”话没说完，她的额头就抵在陆泽宇背上，睫毛上沾着生理性的泪水。
男人从风衣内侧掏出一张卡片，递过来——卡片是哑光黑的，正面刻着那个陆泽宇熟悉的符号：简化的面板界面，线条像锔瓷纹一样裂开。苏清媛只扫了一眼，就倒抽一口冷气，双手抱住头：“不行……太亮了，我看见好多星星，还有数据流……”
陆泽宇一把接过卡片，塞进裤兜，瞪着男人：“你到底是谁？”
“你可以叫我K。”男人的浅灰色眼睛扫过苏清媛，又落回陆泽宇脸上，“引导者让我来传话——它对你的‘全球工坊联盟’很感兴趣，认为你找到了它一直在找的‘温度变量’。”
陆泽宇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竹笔杆，指节泛白：“引导者？就是那个给我面板的东西？它想干什么？”
K从风衣里拿出一个金属盒，放在玄关的鞋柜上——金属盒表面刻着和卡片一样的符号，冷光在深夜里闪了一下：“三天后，带这个盒子去老街的‘启明斋’。引导者想和你聊聊，关于面板的‘终极优化’。”
江风突然灌进走廊，金属盒的盖子被吹开一条缝，陆泽宇瞥见里面躺着一枚锔钉——和周叔的父传锔钉一模一样，上面刻着细碎的星纹。
“如果拒绝呢？”陆泽宇问。
K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引导者说，你不会拒绝——因为你想知道，面板为什么选择你，还有……”他的目光扫过苏清媛，“她的‘异常感知’，到底来自哪里。”
说完，K转身走进电梯，风衣下摆扫过走廊的绿萝，叶子簌簌落了两片。陆泽宇关上门，扶着苏清媛坐在沙发上，她的额头上全是汗，吊坠贴着皮肤烫得吓人。
“清媛，你没事吧？”陆泽宇用湿毛巾擦她的脸，手心都在抖。
苏清媛抓住他的手，指甲盖还泛着青白：“那个符号……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样，可这次更清楚——我看见一片星空，里面有无数个面板界面在闪，还有……一个声音说‘变量错误’。”她喘了口气，“K说的‘温度变量’，是不是我们做的联盟？引导者想利用这个？”
陆泽宇拿出刚才的卡片，符号在台灯下泛着冷光：“不管它想干什么，三天后我去启明斋——周叔在那里，还有老人们的手艺，就算有危险，我也得弄清楚。”
苏清媛撑起身子，把吊坠摘下来，塞进陆泽宇手里：“我和你一起去——我的感知能帮你察觉引导者的波动，而且……”她望着他的眼睛，声音轻得像和纸，“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
陆泽宇把吊坠挂回她脖子上，指腹蹭过她发红的眼角：“好，我们一起。”
深夜的江景公寓里，联盟网站的提示音还在响，可空气里多了股金属的冷味儿。陆泽宇望着沙发上的金属盒，想起周叔父亲留下的旧纸条，想起苏清媛的眩晕，想起K说的“温度变量”——原来所谓的“不速之客”，从来不是突然出现的，它早就在命运的丝线里，等着他们一步步走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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