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杭州,夜色被秦淮河的灯火浸染得暧昧而温软。
云裳阁内,暖香浮动,陆恒正将一颗剥好的水果递到楚云裳唇边。
楚云裳小腹已微微隆起,脸上洋溢着将为人母的柔和光辉,含笑吞下,指尖在陆恒掌心轻轻一挠,眼波流转间,尽是柔情。
“陆郎,你说,我们的孩子,是像你多一些好,还是像我多一些好?”
她声音软糯,带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陆恒揽着她,心中一片难得的温存踏实,穿越以来的颠沛流离、刀光剑影,都在这一刻被这小小的云裳阁隔绝在外。
陆恒笑着低头,正欲在那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门外却传来了司琴略显紧张的声音:“小姐,陆公子,秋白姑娘来了。”
气氛瞬间一凝。
楚云裳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陆恒眉头微蹙,这个时候,张清辞的心腹侍女秋白前来,绝非吉兆。
“请她进来。”陆恒沉声道,轻轻拍了拍楚云裳的手背以示安抚。
门被推开,秋白一身素色衣裙,身姿笔挺如寒松,走了进来。
她目光平静,甚至没有多看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一眼,直接对陆恒道:“陆公子,大小姐在听雪阁,请你即刻过去一趟。”
语气平淡,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更像是一道冰冷的指令。
陆恒心中不悦,面上却不动声色:“何事如此紧急?若非要事,明日再议不迟,云裳身子不便,我需要陪着。”
秋白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容:“大小姐说了,是关于公子与楚姑娘切身之事,关乎二位的人身契约,去或不去,公子自行决断。”
她刻意在“人身契约”四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楚云裳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陆恒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
穿越之初,沈寒川拎着酒壶,醉眼朦胧提醒他的话,此刻清晰地回荡在耳边——“恒小子,张家那休书,记得去官府签字画押,才算彻底了断,否则,终究是个隐患…”
而他当时浑浑噩噩,后来诸事缠身,竟将此事彻底抛诸脑后。
至于楚云裳的卖身契,他从未深究,红袖坊的幕后东家究竟是何方神圣。
“人身契约?”、
陆恒稳住心神,目光不善地看向秋白,“我与张家早已了断,云裳的契约亦在红袖坊,与张大小姐何干?”
秋白淡淡道:“公子去了,自然知晓。大小姐还在等候,莫要让大小姐久等。”
说罢,秋白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姿态谦恭,动作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
陆恒心知避无可避,他深吸一口气,对楚云裳投去一个坚定的眼神,“云裳,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楚云裳抓住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惊惶与担忧,最终却还是缓缓松开,低声道:“小心。”
跟着秋白走出云裳阁,夜风带着些许微寒,吹散了陆恒身上最后那点暖意。
穿过熟悉的亭台楼阁,听雪阁近在眼前。
阁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子冷清。
张清辞端坐主位,一身墨色常服,更衬得她面容清绝,气质凛冽。
她屏退了左右,偌大的厅堂只剩下他们二人,空气仿佛凝滞。
“坐。”
张清辞抬了抬下巴,语气淡漠,如同吩咐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
陆恒没有坐,他站在堂中,身形挺拔如松,直接问道:“张大小姐深夜相召,有何指教?不妨直言。”
张清辞也不勉强,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
然后,她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两份泛黄的纸张,动作优雅却带着致命的威胁,“啪”的一声,将它们拍在了身旁的紫檀木矮几上。
陆恒目光一凝,即便隔着几步远,他也清晰地看到了那两份文书上的字迹。
一份是当初李氏交给他的张家休书,另一份,赫然是楚云裳的红袖坊卖身契。
“认得它们吗?”
张清辞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冰锥一样刺入陆恒的心脏。
陆恒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喉咙发紧,几乎要窒息。
他恨不得立刻抽自己两个耳光,沈寒川的提醒言犹在耳,他却因一时的疏忽,将自己和云裳母子陷入了如此绝境!
“你…楚云裳的卖身契,怎会在你手里?”
陆恒的声音微微沙哑。
“很难理解吗?”
张清辞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那笑容里夹杂着掌控一切的嘲弄:“我,张清辞,才是红袖坊真正的幕后东家。从始至终,你,陆恒,还有那位楚楚动人的楚大家,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张清辞顿了下,欣赏着陆恒脸上无法掩饰的震惊,继续投下更重的砝码,“而且,我母亲当年暗中留给我的,可不单单是一个红袖坊,杭州半数的赌场,几条水道上的走私生意,多少都与我张家有些关联。陆恒,你以为你看到的张家,就是全部了吗?”
陆恒彻底震住。
他知道武明空非寻常女子,也是个穿越者,却没想到,她竟在明面的商业帝国之下,还构建了如此庞大的灰色脉络。
而张清辞,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女子,已然全盘接手,并将其化为掌控他人的利器。
“很惊讶?”
张清辞站起身,缓步走到陆恒面前,她的身高只到他下颌,但那迫人的气势却让他感到压抑,“陆恒,游戏结束了。”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那两张决定命运的纸契,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楚云裳的卖身契在这里,你的休书也在这里,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张清辞的目光中透着冰冷,紧紧锁定陆恒:“一,体面地自己回来,做我张清辞的人,我可以给你合作者的名分,但你必须认清你的位置。”
“至于楚云裳,我可以让她安然离开杭州,并保她一生衣食无忧,你们的孩子,也能有个清白的出身。”张清辞一副施舍般地轻笑道。
“二…”
她的声音骤然转冷,“我立刻毁了这两张纸。后果就是,你,陆恒,永远是我张家未曾解除婚约的赘婿,受律法钳制;她,楚云裳,永远是我红袖坊逃奴,生生世世为娼为婢,而你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张清辞刻意停顿,看着陆恒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道,“生下来,就是奴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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