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者”……“世界坐标”……“降临通道”……
“玄”吐露的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朱由校（陈远）的心头。他站在西苑禁地冰冷的空气中，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与净世会的斗争，与那些变异怪物的周旋，原来都只是前奏？真正的威胁，来自天外，来自那些被“玄”及其所属文明称为“收割者”的、意图毁灭世界的恐怖存在？
而第一个稳定的降临通道，竟然就在南京紫金山观星台！那个由太祖皇帝朱元璋敕建，用以观测天象、制定历法的神圣之地，如今却要成为异界入侵的门户？
巨大的危机感和荒谬感交织在一起，让朱由校几乎窒息。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慌乱。
“还有多少时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嘶哑地问“玄”。
“玄”银白色的眼眸中数据流飞速闪烁，似乎在艰难计算。“能量积聚……坐标稳固……最快……三十个……此界昼夜。”
三十天！只有一个月！
“通道形成，不可逆转？”朱由校追问。
“强行摧毁……能量核心……或可……中断。”“玄”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然状态极差，“但……核心必然……有重兵……守护……且……摧毁瞬间……能量失控……波及……甚广……”
也就是说，必须在通道完全稳定前，摧毁其能量核心，但这几乎等同于一场自杀式攻击，而且即便成功，也可能对南京城造成巨大的破坏。
没有全身而退的选择，只有代价大小的区别。
朱由校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不再犹豫，立刻返回乾清宫，连夜召见孙承宗、杨涟、徐光启、骆思恭等核心重臣。
当他将“玄”的警告转述给众人时，暖阁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孙承宗这样的老成宿将，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杨涟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徐光启眼中则闪烁着科学家面对未知挑战时的兴奋与恐惧；骆思恭更是眼神锐利，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豹。
“陛下，”孙承宗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千钧重压，“若此言属实，此战已非关乎大明国祚，而是关乎华夏存续，乃至此界生灵存亡！老臣请旨，即刻调集天下精锐，汇聚南京，不惜一切代价，阻敌于国门之外！”
“所言极是！”杨涟接口道，语气斩钉截铁，“然，朝廷近年来多经战乱，国库空虚，粮饷转运艰难。且如此大规模调兵，消息难以完全封锁，恐未及交战，天下已先自乱！需有万全之策。”
徐光启则更关注技术层面：“皇上，‘玄’所言能量核心，格物院或可设法研制更强力之破坏器械。然时间紧迫，恐难有十足把握。且，‘收割者’究竟何等形态，有何等手段，吾等一无所知，此乃最大劣势！”
骆思恭沉声道：“臣即刻加派所有人手，严密监控紫金山观星台及周边区域，绘制详细地形图，探查任何能量异常及守卫布置。同时，继续追查那逃脱的人形怪物下落，它与通道形成必有关联！”
朱由校听着众人的意见，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诸卿！”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位重臣，“此乃存亡之战，无可退避！朕意已决，举国之力，决战金陵！”
一道道命令从紫禁城发出，以最高机密等级，通过锦衣卫和“皇城司风闻处”的特殊信道，传向四面八方：
一、 命孙承宗总督南京周边所有军务，秘密调动北直隶、山东、南直隶等地最精锐的边军、京营及虎贲卫，化整为零，分批南下，限二十日内抵达南京外围指定区域集结。所有行动务必隐蔽，对外宣称“秋季演武”。
二、 命杨涟统筹后勤，调用内帑及一切可能资源，不惜代价保障大军粮草军械，尤其是格物院所需之一切物料，享有最高优先权。
三、 命徐光启统领格物院及天下能工巧匠，暂停一切长期项目，集中所有力量，依据“玄”提供的有限信息和“星骸”研究成果，全力攻关两项：其一，研制威力更大、能有效破坏能量结构的“破阵”武器；其二，尝试制造能够干扰或削弱“收割者”可能使用的能量攻击的防御性装置。
四、 命骆思恭的“异闻司”与锦衣卫全力配合，一方面监控紫金山，另一方面，在全国范围内加速清剿已知的“种子”宿主，切断“收割者”可能的眼线与援军，并设法与那支神秘的黑衣人力量取得联系，争取联合对敌。
整个大明帝国，如同一架沉睡的巨人，开始被强行唤醒，将所有的力量，拧成一股绳，指向南方那座即将迎来命运之战的古城。
北京城内，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敏感的人已然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城防明显加强，夜间巡逻的兵丁多了起来，通往南方的官道上，不时有打着不同旗号、却同样精悍的军队悄无声息地经过。
格物院更是灯火通明，日夜不休。敲打声、试验的爆炸声、工匠们的争论声，混杂在一起。徐光启几乎住在了格物院，眼窝深陷，却目光炯炯。他根据“星骸”外壳上那些能量纹路，逆向推导，试图制造出一种能够瞬间释放超强脉冲的“雷震子”；同时，他也开始尝试利用电磁原理，制造大型的“避雷针”阵列，希望能偏转或吸收可能出现的能量攻击。
时间一天天过去，各地的精锐部队陆续抵达预定位置。孙承宗以七旬高龄，不辞辛劳，亲临前线，在南京城外秘密设立大营，统筹调度。
然而，坏消息依旧不断传来。紫金山观星台附近的能量波动日益强烈，夜间甚至能看到肉眼可见的、扭曲空间的氤氲光晕。骆思恭的探子付出巨大代价传回情报，观星台地下已被彻底掏空，构筑起一个庞大的祭坛状结构，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如同黑色心脏般的能量核心，周围有大量被控制的傀儡和那种人形怪物守卫，戒备森严。
更让人不安的是，那个从南京地宫逃脱的、半人半怪的首领，也被发现在观星台附近活动，它似乎变得更加狡诈和强大，银白色的眼眸中，偶尔会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仿佛来自遥远星空的冷漠意志。
决战的气氛，如同不断绷紧的弓弦，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大军即将完成合围，准备发动总攻的前夜，朱由校接到了“玄”通过棱晶传来的最后一段完整信息：
“能量峰值……即将达到……临界点……”
“通道……稳固……倒计时……三个……昼夜……”
“小心……‘收割者’的……先锋……可能……已经……潜入……”
“它们……善于……玩弄……人心……”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棱晶的光芒再次黯淡下去。
朱由校握着棱晶，走到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死死盯住南京的位置。
三个昼夜！
而敌人的先锋，可能已经混入了人间？
他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悄然升起。
【第6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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