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碎片越来越强烈的共鸣牵引,云月漓的意识朝着虚无深处一个特定的方位艰难前进。周围的压力已经大到让她感觉自己的“锚点之泪”都在震颤,光芒明灭不定。低语变成了尖锐的嘶啸,疯狂地冲击着她。
(……阻止她!)
(……钥匙……应回归!)
(……破坏者!秩序终将崩解!)
(……让她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突然,前方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翻滚的虚无暗色中,出现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这片区域的核心,有一个明显的、如同漩涡般的“凹陷”。凹陷的中心,闪烁着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金色光芒——那正是与云月漓手中碎片共鸣最强烈的点,也是一个封印网络上的关键“节点”。
然而,这个节点此刻的状态非常糟糕。构成它的“秩序意志”光芒黯淡,周围缠绕的封印“光索”显得松散、断裂,从节点处延伸出许多细密的、黑色的“裂纹”,正不断汲取着节点的能量,并向四周的虚无中输送。这就像堤坝上的一个蚁穴,正在缓慢但持续地削弱整个结构。
而在节点不远处,云月漓“看”到了更骇人的东西——一小团格外浓郁、不断蠕动的“虚无”聚集,它像是有意识地盘踞在那里,通过那些黑色裂纹“吮吸”着节点的能量,并不断散发出之前感受到的那些诱惑与否定低语。这似乎是“虚无之源”延伸出的一个“触须”或“焦点”,专门针对这个脆弱节点进行侵蚀。
碎片在云月漓意识中剧烈跳动,发出渴望回归的尖啸,目标直指那个黯淡的节点!一旦碎片融入,很可能不是修复,而是被那团盘踞的“虚无焦点”利用,彻底破坏节点,加速封印崩溃!
与此同时,她也感应到,在这个脆弱节点的“背后”,紧密联系着至少三个她之前接触过的灵念牺牲者的光点(包括“壁垒-阿尔法”和“育园-欧米茄”)。如果这个节点崩溃,很可能会产生连锁反应,波及这些光点,削弱一大片封印区域!
时间紧迫,不容犹豫。但如何做?
直接让碎片接触节点?无异于投喂饿狼。
用星辉之力攻击那团“虚无焦点”?她的意识在此地能调动的星辉有限,未必能奏效,还可能引发剧烈反扑。
用心钥之力强行修复节点结构?她对灵念的意识科技理解尚浅,力量也未必足够。
三个方案都有巨大风险。云月漓的意识高速运转,心钥之力仔细分析着节点结构、虚无焦点的状态、以及碎片共鸣的每一个细微波动。
她注意到一个关键点: 碎片的共鸣,既指向那个黯淡的节点本身,也隐隐与节点背后联系的几个灵念光点产生微弱的、正向的呼应。那些光点似乎也在“呼唤”碎片,但呼唤的方式与虚无焦点的“饥饿吞噬”不同,更像是一种……“识别”与“期盼”。
灵光乍现!
一个极其冒险,但如果成功,或许能一举多得的方案在她脑中成型。
她不再压制碎片的共鸣,反而主动引导,但不是让它飞向黯淡的节点,而是让它共鸣的“波”,聚焦成一道极细的“弦”,轻轻拨动节点背后那几个灵念光点!
她要利用碎片作为“桥梁”和“催化剂”,不是去直接修复物质化的节点结构,而是去 “唤醒”和“强化”那些构成节点的、来自牺牲者的原始“意志”!
心钥之力全力输出,如同最灵巧的手,以碎片共鸣为弦,以自身坚定的“存在意志”为指,奏响了一曲无声的“呼唤之歌”:
“醒来!坚守的卫士!期盼的母亲!还有所有在此长眠的英魂!敌人正在侵蚀你们的成果!这个世界,还有人记得,还需要守护!请将你们最后的力量,借给我!”
同时,她将星辉之力,以及自己对林焰儿的牵挂、对同伴的信任、对未来的希望……所有正向的情感与意志,毫无保留地注入这道“共鸣之弦”中!
瞬间,仿佛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
那三个被“拨动”的灵念光点,猛地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光亮!银白、橘黄、淡蓝……纯粹而强大的意志光芒沿着与节点的联系,逆流而上,冲入了那个黯淡的节点!
黯淡的暗金色节点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亮了起来!虽然光芒依旧不稳,但那些逸散的黑色裂纹被强行遏制、收缩!
盘踞在旁的“虚无焦点”仿佛被激怒,发出无声的咆哮,更加疯狂地涌动,试图压制节点的亮光,黑色裂纹也挣扎着想要再次扩张。
就是现在!
云月漓知道,仅仅唤醒意志还不够,需要一锤定音的“加固”。她将全部心神,连同碎片那被引导后、不再纯粹指向回归的复杂共鸣,以及那三个光点反馈回来的澎湃意志力量,全部凝聚在意识中的“锚点之泪”上!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近乎“自杀”的举动——她将这颗凝聚了多方力量、代表着她此刻全部存在与意志的“锚点之泪”,主动地、义无反顾地,朝着那个正在与“虚无焦点”激烈争夺的黯淡节点,投射了过去!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简单的能量灌注。这是 “自我意志”的嵌入,是“存在宣言”的铭刻!
她要以自身为“楔子”,以碎片为“引信”,以唤醒的灵念意志为“基座”,强行在这个脆弱的封印节点上,打下一个属于“现在”、属于“生者”、属于“未来”的崭新烙印!
“以云月漓之名,以星辉为证,以此心为凭——此界,此在,不容抹杀!”
无声的呐喊在虚无中回荡。
“锚点之泪”如同流星,撞入了那片明灭不定的光芒与黑暗交织的区域!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云月漓的意识核心炸开!并非声音,而是纯粹能量与概念层面的剧烈碰撞与湮灭!
她感觉自己瞬间被撕裂、被溶解、又被强行重组!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和情感(来自灵念牺牲者,也来自虚无的冰冷碎片)疯狂涌入又逸散!
平台的震动骤然加剧!暗紫色的能量膜剧烈扭曲、沸腾,颜色开始向暗金色转变,其中夹杂着丝丝银白与星辉的碎光!
“云姑娘!” “漓儿!” 上面传来焦急的呼喊,但在云月漓的意识中,已遥不可及。
在最后的感知中,她“看到”那个黯淡的节点,在“锚点之泪”嵌入后,爆发出一团稳定而明亮的、混杂着暗金、银白、星辉与温暖橘黄的复合光芒!盘踞的“虚无焦点”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被这新生的、更加坚韧的光芒逼退、稀释,黑色裂纹被迅速修复、抚平。
节点,暂时稳定下来了。甚至,比之前更加牢固,因为它融合了“过去”的牺牲与“现在”的守护。
但云月漓的意识,也在这次前所未有的冲击中,如同风中残烛,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她与碎片、与节点、与上方身体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飘忽。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
“……焰儿……大家……我好像……做到了……”
紧接着,无尽的虚无与疲惫,吞没了她最后的感知。
井口上方,云月漓的身体骤然软倒,手中碎片的光芒彻底内敛,变得温润而平静,不再滚烫。而她本人的气息,却微弱到了极致,仿佛随时会断绝。
“漓儿!”石玲扑了上去。
琉璃脸色剧变:“她的意识……几乎探查不到了!生命体征在急剧下降!”
慕容璇看着井口那逐渐稳定成暗金色的能量膜,又看了看生死不知的云月漓,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成功了?还是……付出了无法承受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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