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刚从裂缝里伸出来，我就动了。
不是冲上去打，也不是往后退，而是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碎石上，发出一声轻响。我抬起手，左眼的金纹又开始发烫，这一次不是警告，是感应。系统后台的数据还在跳，机械文明的舰队、修真联盟的封锁线、幽冥族的献祭进度，一条条信息像水流一样滑过意识。
但我没看。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蓝星罩起来。
凌霜站在我旁边，枪已经收回背后。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她在等谁——洛昭和苏清雪还没到。
等不了太久。
风忽然变了方向。
东南角的天空裂开一道口子，一张黄纸飘了出来，打着旋儿落向地面。那张纸落地没弹，反而贴着地面向外扩散，眨眼间铺出一个八卦图的轮廓。
洛昭来了。
她踩着卦象走过来，手里捏着七十二枚铜钱，边走边撒。每一枚落下，地面就亮起一道细线，连成阵纹。她走到预定位置，停下，抬头看我：“准备好了？”
我说：“就差你。”
她嗯了一声，双手一扬，八十一张卦纸腾空而起，在空中排成太极形状。符文一个个亮起，像是被点燃的火点，顺着线条蔓延。八卦结界开始升腾，一层淡黄色的光幕从地底往上推，像帐篷一样撑开。
但这还不够。
光是卦象撑不起整个星球的防护，能量太散，结构不稳。必须有人补网，还得有人定核。
天边传来剑鸣。
苏清雪到了。
她没落地，直接悬在西南方位上空，剑出鞘一半，剑身泛着青光。她手指一勾，剑气离体，化作千丝万缕，朝着八卦结界的缝隙钻进去。那些剑气不是攻击性的，反而带着一股温和的力量，像是织布一样，把松散的卦象连接成整体。
药王剑阵，主调和，辅攻防。
她一边织网一边说：“能量波动太大，再不压住，阵法会炸。”
我点头：“我知道。”
这时候结界已经成型六成，但还差最后一步——定锚。
得靠龙族的东西。
凌霜看了我一眼，我回了个眼神。她明白意思，转身走向北方主位，抽出龙枪，双手握紧，猛然插入地面。
那一瞬间，大地震动。
枪身爆发出金光，一道道龙形纹路从插入点向外狂奔，顺着地脉钻进结界基座。这些纹路不是普通的图案，是战纹，是远古龙族用来标记领地、镇压气运的法则符号。
三股力量终于碰头。
八卦为骨，剑气为筋，龙纹为血。
可它们不听话。
刚一接触就开始排斥，空气里噼啪作响，像是有电流在炸。结界表面出现裂痕，光幕晃动，差点崩塌。
我知道问题在哪——体系不同，规则冲突。强行融合只会让所有人反噬受伤。
所以我出手了。
左眼金纹旋转加快，系统提示跳出：【吞噬模式启动？】
我选了是。
体内那股能吞一切能量的能力立刻激活，我把手按在地上，把三股冲突的能量往自己身上拉。热流冲进经脉，像开水灌进血管，疼得我咬牙。但我不能停，得先把乱流吃进去，再以我的规则重新排出。
一秒，两秒……五秒后，我猛地吐出一口浊气。
黑色的雾从嘴里喷出来，落地即散。
结界稳住了。
光幕重新凝实，颜色也变了。不再是黄、青、金三色混杂，而是统一成一种沉稳的暗金色。它继续上升，越过高塔、越过山脉、越过海洋，最终在大气层外合拢，形成一个完整的球形屏障。
蓝星，被罩住了。
我站在高台中央，抬头看那层光幕。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龙纹，像是活的一样缓缓流动。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呼吸，在跳动，和我的心跳频率渐渐同步。
这不是单纯的防御阵。
这是领地。
我张开嘴，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结界内部：“从今天起，这里是我的地方。”
话音落下，左眼金纹猛地一震。
系统提示响起：【检测到领地意识，界主权限解锁50%！】
能量反馈立刻到来。一股暖流从眼睛流向全身，骨骼、肌肉、经脉都在被强化。我不是吸收了什么新能力，而是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终于被这个世界承认了。
结界外，空间开始波动。
那些隐形扫描又来了。上次还能穿透一点，这次刚靠近光幕边缘，就被龙纹自动识别，直接反弹回去。几次之后，信号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消失。
外面的人知道情况变了。
我也知道，这只是开始。
三女收势。
洛昭收起剩下的卦纸，铜钱一枚枚飞回她袖子里。她站在东南角没动，呼吸有点重，脸色发白，明显耗力不小。但她没喊累，也没问结果，只是盯着结界看了一会儿，然后闭上眼，开始调息。
苏清雪落下来，剑归鞘中。她站的位置正好是西南阵位，药王印在眉心闪了闪，慢慢隐去。她看了我一眼，嘴角动了一下，像是想笑，但最后只是轻轻点头，盘腿坐下恢复状态。
凌霜拔出龙枪。
枪身干净，没有沾土。她扛在肩上，站在北方主位不动。风吹起她的衣角，她望着结界上的龙纹，低声说了句：“终于……有人替我守住了这片土地。”
我没接话。
有些事不用回应。
我们四个都站着，分布在四个方向，中间隔着空气，但气息已经连成一片。不是谁刻意去连的，是刚才那一波合力留下的痕迹。我们的呼吸节奏差不多，心跳频率也接近，甚至连体内的能量流转方式都有点像。
这是一种默契。
不需要说话，也能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低头看脚边的裂缝。
那只苍白的手还在里面，没缩回去，也没再动。它卡在岩层之间，指尖朝上，像是想抓住什么。我蹲下身，伸手碰了碰它的手腕。
冰的。
不是尸体那种冷，是死物不该有的低温，像是从极寒之地挖出来的。
它不该在这里。
它不属于这个时间，也不属于这个空间。
但它出来了。
说明下面的东西已经开始影响现实了。
我站起来，对三人说：“它动了。”
洛昭睁眼：“什么时候？”
“刚才你们来之前。”我说，“它想爬出来，被结界挡了一下，现在卡住了。”
苏清雪皱眉：“结界能拦住它？”
“暂时能。”我说，“但它在试探，也在适应。这层光幕对它有压制作用，但它不怕。”
凌霜走过来，盯着裂缝看了几秒：“下面不止它一个。”
我点头：“我知道。”
系统后台刚更新了一条信息——地脉深处，检测到三百二十七个生命信号正在苏醒。它们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但有意识。每一个信号的波动，都和这只手的主人相似。
不是人。
也不是鬼。
是某种被封印了很久的东西。
我看着三人：“接下来不会轻松。”
洛昭站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守住上面。”我说，“等我把下面的事处理完。”
苏清雪问：“你还打算下去？”
“必须下去。”我说，“它认的是我，别人碰不了。我不去，它自己会找上来，到时候结界也拦不住。”
凌霜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枪柄上。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说过，不会再让我一个人扛。
但现在不行。
下面太危险，不是靠人数就能解决的。而且结界刚成，需要人守。她们三个，得有一个在外面盯着。
我正想开口，突然左眼一刺。
不是痛，是一种新的感知打开了。
我看到一些画面——机械文明的母舰正在跃迁，轨道已经锁定蓝星；修真联盟的长老们聚在一起，签下围剿令；幽冥族的祭坛上堆满了尸体，黑烟冲天。
他们没放弃。
只是换了方式。
我睁开眼，发现三人都在看我。
我说：“他们来了。”
洛昭问：“多快？”
“比预想的快。”我说，“机械舰队四十八小时进轨，修真联盟三天内完成封锁，幽冥族……已经在打通第二条魂道。”
苏清雪站起身：“结界能撑多久？”
“正常情况下，三个月。”我说，“但如果他们联手强攻，可能七天就破。”
凌霜冷笑：“那就让他们来。”
我说：“来的不只是他们。”
我看向裂缝。
土又抖了一下。
那只手，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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