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吉日将近，暖语温心
离初六还差七天，村子里的空气都仿佛浸了蜜。张婶每天都来转一圈，不是送来新蒸的枣糕，就是念叨着该贴喜字的地方，连院门口那棵歪脖子柳，都被她缠着要挂红绸，说“讨个出门见喜的彩头”。
沈未央正坐在绣架前，给喜服的领口绣缠枝纹。金线在红绸上游走，像条闪光的小蛇，每一针都要屏住呼吸，生怕线脚歪了。崔杋蹲在旁边，手里拿着块细砂纸，打磨着昨天做好的桃木梳——梳齿被他磨得圆润光滑，梳背还刻了朵小小的桃花，是照着院角去年的花苞刻的。
“梳齿会不会太密？”他举着木梳在自己头上试了试，“要是扯着头发就不好了。”
沈未央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你头发粗硬，自然觉得密，我头发软，正好。”她放下针线，拿起木梳在发间梳了梳，果然顺滑得很，“刻的桃花也好看，比镇上买的那些花样强多了。”
崔杋的耳朵立刻红了，挠着头把木梳放进锦盒里，像是藏了件宝贝。“我还刻了个小匣子，”他献宝似的从屋里抱出个木盒，“放你的胭脂和梳篦正好，盒底垫了丝绵，不怕磕着。”
木盒是樟木做的，带着淡淡的清香，盒面上刻着“未央”两个字，笔画虽然有点歪，却看得出来用了心。沈未央摸着字痕，指尖微微发烫：“你啥时候刻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你绣活的时候，我在灶房后面刻的。”他有点不好意思，“怕刻得不好，没敢让你看。”
正说着，李叔扛着两捆艾草进来了，往门楣上一挂，绿莹莹的叶子垂下来，带着清苦的香。“这是后山采的陈艾，驱虫辟邪最灵验。”李叔拍着手上的灰笑，“我还给你们编了两个艾草环，成亲那天戴在手腕上，保准平平安安。”
沈未央接过艾草环，编得紧实又好看，还缠了圈红绳。“谢谢李叔。”她往李叔手里塞了块刚做好的喜糖，“尝尝，甜不甜？”
李叔放进嘴里嚼着，眯着眼点头：“甜！比去年镇上糖铺的还甜！小崔啊，你可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手巧的媳妇。”
崔杋嘿嘿笑着，给李叔倒了碗茶，眼睛却老往沈未央身上瞟，像有说不完的欢喜。
午后，货郎的铃铛声从巷口传来，沈未央想起还没买给小辈的喜钱红包，拉着崔杋就往外跑。货郎的摊子上摆着各色红纸，还有印好的“喜”字，崔杋专挑最厚实的红纸买，说“包钱显得体面”。
“还要买些红绳，”沈未央指着摊子角落，“给孩子们扎红头绳，张婶说这样讨喜。”
崔杋二话不说就掏钱，连价都不还。货郎笑着打趣：“崔小哥这是娶媳妇心切啊，买东西都不带眨眼的。”
回去的路上，崔杋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沈未央走在旁边，手里捏着根红绳，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我给你编个红绳手链吧，成亲那天戴着。”
“我一个大男人，戴这个干啥？”崔杋嘴上说着，却乖乖伸出手腕。
沈未央找了块石头坐下，指尖灵活地编着绳结，红绳在她手里绕出个简单的同心结。“我娘说，红绳能系住福气。”她把编好的手链往他腕上一套，刚好合适，“你看，多好看。”
阳光下，红绳衬得他手腕的皮肤格外结实，像块温润的玉。崔杋抬手看着，忽然抓住她的手，把自己的手腕和她的并在一起——她的手腕上也戴着个同款的，是早上张婶给的。
“你看，”他笑得像个孩子，“正好一对。”
沈未央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看着交叠的两只手腕，红绳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把两个人的日子，紧紧系在了一起。
傍晚收衣裳时，沈未央发现晾衣绳上多了件新做的坎肩，湖蓝色的，袖口绣着两朵石榴花，是她前几天赶工绣的。崔杋不知啥时候取下来叠好了，放在竹篮里，上面还盖了块干净的布。
“怕落灰。”他挠着头解释，“成亲那天穿，得干干净净的。”
沈未央拿起坎肩，针脚里还留着他熨烫过的温度。她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件坎肩，看着朴素，却被人细心地熨烫、晾晒，藏着熨帖的暖。
月亮爬上树梢时，两人坐在凉棚下吃晚饭。桌上摆着张婶送来的炸丸子，还有崔杋下午钓的鱼，炖得奶白的汤里飘着葱花。崔杋往她碗里夹了块鱼腹，刺少肉嫩：“多吃点，明天去庙里还愿，得走不少路呢。”
“嗯。”沈未央应着，想起去年求的姻缘签，老和尚说“红绳系足，佳偶天成”，当时还觉得是戏言，如今倒真应了验。
晚风带着艾草的清香，吹得红绸门帘轻轻晃。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混着院里的虫鸣，像支温柔的曲子。沈未央看着崔杋低头喝汤的样子，忽然觉得，剩下的这几天等待，也变得甜起来——像咬了口裹着蜜的山楂，酸里带甜，让人心里发暖，盼着快点到那一天，好把所有的心意，都系在红绳上，藏在日子里，慢慢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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