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冬雪初落,暖意围炉
立冬那天,第一场雪悄没声地落下来。沈未央醒来时,窗外已经白茫茫一片,院角的桃树裹着层薄雪,像开了满树的梨花。
“醒了?”崔杋端着个铜盆进来,里面是温热的洗脸水,“快擦擦脸,张婶刚送来两个烤红薯,还热乎着呢。”
沈未央刚坐起身,就被他按住:“别动,我给你穿衣裳。”他拿起厚厚的棉袄,小心翼翼地帮她套上,袖口的盘扣系了半天也没系好,急得鼻尖冒汗。
“还是我自己来吧。”沈未央笑着接过盘扣,三两下系好,“你呀,笨手笨脚的。”
“这不是怕弄疼你嘛。”崔杋挠挠头,把烤红薯递过来,“你闻,多香。”
红薯烤得焦糊糊的,剥开皮,金黄的瓤冒着热气,甜香漫了满炕。沈未央咬了一口,烫得直呼气,崔杋赶紧用帕子替她擦嘴角:“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院外传来壮壮的叫声,崔杋起身往外看:“许是饿了,我去给它添点草料。”他穿上蓑衣,刚推开门,雪沫子就顺着门缝钻进来,落在他的帽檐上。
沈未央靠在窗边,看着他在雪地里忙碌的背影。他给壮壮添了草,又扫了扫院门口的雪,动作笨拙却仔细,像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忽然想起刚成亲时,他连煮面条都要煮糊,如今却能把她和肚里的娃照顾得妥妥帖帖,心里像被红薯烫过似的,暖得发疼。
“在看啥呢?”崔杋拍着身上的雪进来,手里捧着个雪团,“你看这雪多干净,等化了水能腌菜。”
“别玩了,快烤烤火。”沈未央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苗“噼啪”窜起来,映得两人脸上发红。她拿起针线,继续缝给娃做的小棉裤,针脚比往常密了些,想着要厚实点,才好抵御开春的料峭。
“你说,娃会不会喜欢雪?”崔杋蹲在灶前,往火里扔了块红薯干,“等开春它出来了,我就堆个大雪人给它看,比李叔家的小虎堆的还大。”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沈未央戳了戳他的手背,“先想想冬天的炭够不够烧,别到时候冻着。”
“早备好了!”崔杋拍着胸脯,“前阵子去后山砍了好多硬木,劈成柴堆在棚里,烧起来火旺得很。还托人从镇上买了两筐炭,够烧到开春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布包,“给,李叔给的,说是他年轻时在山里采的人参,泡了酒给你补身子。”
布包里的人参不算粗壮,却带着股清苦的药香。沈未央捏了捏参须:“这么金贵的东西,留着给你爹补身子才对。”
“我爹硬朗着呢!”崔杋把布包塞进她手里,“你现在最重要,得把身子养得壮壮的,到时候生个大胖小子。”
沈未央的脸“腾”地红了,低头继续缝棉裤,却忍不住笑——他总盼着生儿子,说能帮着种地,可她心里却偷偷盼着是个女儿,像她一样,能坐在窗前绣绣花,听他讲地里的趣事。
雪下得越来越大,把院墙外的柴火垛都盖成了白馒头。崔杋往炉膛里添了块大炭,屋里渐渐暖起来,红薯干的焦香混着炭火的味道,漫了满室。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炕边,看着沈未央缝棉裤,忽然说:“等开春,我就去给娃做个小摇篮,用最结实的桃木,上面再刻点花纹,保准好看。”
“好啊,”沈未央点头,“再做个小木马,让它骑着玩。”
“哎!”崔杋应着,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光,“还得做个小推车,推着它去赶集,给它买糖葫芦,买花布老虎……”
窗外的雪还在落,簌簌的,像谁在轻轻唱歌。灶膛里的炭火明明灭灭,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像幅没画完的画。沈未央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忽然觉得,这冬天一点都不冷——有他在身边,有炭火暖着,有即将到来的新生命盼着,日子就像这烤红薯,外皮朴实,内里却藏着化不开的甜。
傍晚时,雪终于停了。崔杋打开门,夕阳把雪地染成了金红色,远处的屋顶像铺了层碎金。他回头喊沈未央:“快来看!多好看!”
沈未央走到门口,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崔杋赶紧把她往怀里裹了裹,自己的半边身子露在外面,却笑得像个孩子:“你看,这雪光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远处传来李婶家小虎的笑声,大概是在堆雪人。沈未央靠在崔杋怀里,看着漫天的霞光,忽然觉得,所谓的圆满,不过就是这样——一场雪,一炉火,两个人,几句关于未来的闲话,把寒冬过成暖春,把等待过成欢喜,盼着那声啼哭,能把这小院的日子,填得更满,更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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