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裹挟着陈旧金属的气息，从敞开的甬道口持续涌出，像一头沉睡巨兽温凉的鼻息。哈兰长老站在气闸门前，幽绿与淡蓝交织的光线将他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画出深深的阴影。门内，向下倾斜的金属甬道笔直延伸，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拐角，只有墙壁上每隔一段镶嵌的淡蓝色条形光源，提供着勉强视物的微光，反而衬得拐角后的黑暗更加深邃。
“长老，进吗？”米卡尔压低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握紧了手中的能量探测器，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那名裁决者队员已经半蹲在入口侧面，步枪抵肩，警惕地扫描着甬道内部。
哈兰长老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敞开的门扉、昏迷的苏瑾、以及甬道深处来回移动。苏瑾依旧无知无觉地躺在担架上，被老医疗官小心护在一旁，刚才那短暂的光芒仿佛只是幻觉。但门确实开了，由她的印记开启。
“有人在等。”苏瑾昏迷前的呓语再次在他脑中回响。是邀请？还是陷阱？这座深埋冰下、散发着不祥幽光的建筑，显然与塔萨尔文明有关，甚至可能直接就是“回声避难所”的一部分。但那股幽绿的光芒、强烈的辐射屏蔽场、以及此刻门内涌出的、过于“干净”的空气，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
“检查辐射读数，空气成分，微生物含量。米卡尔，放两个微型探测器进去，探路，一百米深度。”哈兰长老最终下令，声音恢复了学者的审慎。冒险是必须的，但盲目送死不是他的风格。
米卡尔迅速操作。两个拳头大小、蜘蛛状的微型探测器从背包中弹出，灵活地爬入甬道，红色的小眼睛闪烁着扫描的光芒，很快消失在拐角。终端屏幕上开始实时传回数据。
“辐射水平……极低，甚至低于冰原自然背景值，屏蔽场效果非常强。”米卡尔盯着数据流，语速很快，“空气成分：氮氧比例接近标准，二氧化碳略高，有微量惰性气体和……微量的、未知的惰性有机化合物挥发残留，无有毒有害气体，微生物总数……接近于零。温度：恒定零下五度，比外面高得多。湿度：百分之三十，异常干燥。”
数据出乎意料地“正常”，甚至“优越”。这不像一个废弃万年的遗迹，更像一个长期维持着基本环境控制的休眠设施。
“探测器图像。”哈兰长老凑近屏幕。
画面显示，甬道内部异常整洁。银灰色的金属墙壁光滑无痕，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均匀的灰色防滑涂层，没有任何杂物、冰晶或灰尘。墙壁上的淡蓝色条形光源稳定发光，每隔二十米左右，墙壁上会出现一个嵌入式的、带有复杂纹路的六边形面板，疑似某种控制或通讯接口。
探测器顺利前行了一百米，没有触发任何机关，也没有发现任何活动物体或明显的危险迹象。甬道尽头是一个向左的直角拐弯，拐过去后，空间似乎变得开阔。
“安全？”老医疗官忍不住问。
“没有发现即时威胁。”米卡尔谨慎地回答，“但数据太‘干净’了，反而”
“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哈兰长老接口道，他直起身，做出了决定，“我们进去。米卡尔和……”他看了一眼那名裁决者队员，“你，代号‘灰石’，对吧？你们打头阵，保持警戒，注意两侧墙壁和头顶。我和医疗官抬着苏瑾女士跟在后面，保持十米距离。一旦有任何异常，立刻后撤，以保护苏瑾女士为优先。”
命令清晰。没有更好的选择。外面燃料将尽，风暴随时可能再临，这扇打开的门几乎是绝境中唯一的庇护所入口。
踏入甬道的瞬间，温度的变化尤为明显。外面的刺骨寒风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恒定的、微冷的静谧。脚步声在光滑的地面和墙壁间产生轻微的回响，更衬托出空间的空旷死寂。淡蓝色的光线不算明亮，但足以看清周围。空气干燥，带着那股特有的陈旧金属和除尘剂的味道，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低温电子设备运转时产生的臭氧味。
哈兰长老一边小心地和老医疗官抬着担架，一边快速观察着环境。墙壁和地面的材质是他从未见过的合金，非金非石，触感冰凉而坚韧。那些六边形面板上的纹路，确实是塔萨尔风格，但更加简约、实用化，少了些装饰性，多了些功能感。
“这里像是一条……维护通道或者内部交通干线。”哈兰长老低声道，“如此整洁，要么有自动清洁系统仍在运作，要么……这里根本很少被使用，或者使用方式很特殊。”
前行约五十米，抵达探测器拐弯处。拐过弯，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进入了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大厅直径超过三十米，挑高约十米，穹顶平滑，中央垂下一盏多棱面的、散发着柔和白色光芒的晶体吊灯（虽然光线依旧不算强烈），照亮了整个空间。大厅四周均匀分布着八个与他们进来类似的甬道出口，加上他们来的这个，一共九个，如同轮辐般指向不同方向。
大厅中央的地面上，蚀刻着一个巨大的、复杂的塔萨尔星图与几何符号结合的圆形图案。图案中心，静静伫立着三个人形轮廓。
米卡尔和灰石立刻举枪瞄准，但下一秒就发现，那并非活物。
那是三具高大的、造型流畅简洁的银灰色机器人。它们有着类人的躯干和四肢，但头部是光滑的椭圆形传感器阵列，没有五官。表面覆盖着与墙壁同质的合金装甲，关节处有柔性的黑色复合材料连接。它们以标准的警戒姿势站立在图案的三个等分点上，一动不动，体表没有任何能量光芒，如同三尊精致的雕塑。
“守卫机器人？还是服务单元？”米卡尔轻声问，探测器已经小心地靠近扫描。
“无能量反应，处于深度休眠或关机状态。”米卡尔汇报，“结构完整，无战斗损伤痕迹。型号……未知，风格与已知的塔萨尔或先驱者机器人都有差异，更偏向实用和隐蔽。”
哈兰长老示意队伍暂停。他让米卡尔用探测器详细扫描大厅每一个角落，特别是另外七个未知的甬道口和中央的星图图案。同时，他仔细观察那三台机器人。
它们的站立位置精准，姿态稳定，仿佛在某个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表面一尘不染。是电力耗尽？还是接到了休眠指令？
探测器的扫描结果陆续传回：大厅内同样辐射极低，空气成分稳定。另外七个甬道口内部结构与来时甬道类似，延伸向不同方向，探测器初步探查了最近一段，未发现异常。中央的星图图案蕴含着微弱的、稳定的能量流，似乎与整个建筑的基础能源和控制系统相连。
“这里像个交通枢纽。”哈兰长老分析道，“这些机器人可能是守卫，也可能是引导者。我们需要决定往哪个方向走。‘回声避难所’的核心区域，或者控制中心，应该在其中一条通道后面。”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苏瑾身上。她依旧是关键。既然她的印记能打开大门，那么在这里，是否也能提供指引？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苏瑾，眉头忽然极轻微地蹙了一下。
非常细微的动作，却被一直关注她的老医疗官立刻捕捉到。“哈兰长老！苏医生有反应！”
哈兰长老立刻凑近。苏瑾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心那道裂纹深处，淡金色的光晕似乎比刚才明亮了极其细微的一丝。同时，她右手手腕内侧那圈纹路，也同步闪烁了一下。
几乎就在她眉心光芒变化的同一刹那——
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星图图案，靠近他们进来的那个甬道口对应的扇形区域内，几个原本黯淡的几何符号，悄然亮起了极其微弱的淡金色光点！
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哈兰长老和米卡尔都捕捉到了。
“图案对苏瑾女士的印记有反应！”米卡尔低呼。
“那个方向……”哈兰长老看向图案亮起的扇形区域对应的那个甬道口——并不是他们进来的这个，而是位于大厅左侧，与进来方向呈大约一百二十度角的另一个出口。
苏瑾的印记，在无意识中，“选择”了一条路？
“走那边。”哈兰长老当机立断。这是目前唯一可循的线索。
队伍调整方向，朝着那个被“标记”的甬道口走去。经过中央那三台静止的机器人时，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枪口下意识地对准它们。但机器人毫无反应，如同死物。
进入新的甬道，结构与之前类似，但感觉更长，微微向下倾斜的角度似乎更大了一些。淡蓝色的壁灯光芒稳定，脚步回响清晰。
走了大约两百米，前方再次出现一个拐弯。拐过去后，甬道结束，连接着一个新的空间。
这个空间比之前的大厅小得多，更像一个长方形的过渡厅。长约十五米，宽约八米，高约五米。两侧墙壁不再是光滑的金属，而是变成了半透明的、散发着乳白色微光的材质，像厚重的磨砂玻璃。透过材质，可以模糊地看到墙后似乎排列着一个个人形的直立舱体轮廓，密密麻麻，延伸向深处。
大厅尽头，是一扇紧闭的、厚重的银白色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把手或明显的控制面板，只有中央一个复杂的、嵌套的环形纹路。
而在大厅中央，靠近那扇门的位置，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一具骸骨。
骸骨呈仰卧姿势，身上覆盖着破烂不堪、几乎分辨不出原貌的织物碎片，从残留的样式看，与塔萨尔或先驱者的风格都不完全相同。骸骨旁边，散落着几个小型的、已经严重锈蚀的工具和一个碎裂的六边形面板——与之前赵磐在冰渊之门前使用的那个类似，但破损更严重。
“有人死在这里……”米卡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这是他们进入建筑后，发现的第一个明确的“死亡”痕迹。
哈兰长老示意队伍停下，自己和米卡尔、灰石小心上前查看。骸骨很完整，没有明显的暴力损伤痕迹，姿势也相对平静，像是力竭或生命自然耗尽后倒下的。那些工具和碎裂的面板，像是他生前试图用来做些什么。
“看这里。”米卡尔指着骸骨右手手指骨的位置。几节指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弯曲着，指向大厅一侧那半透明的墙壁，确切地说，是指向墙壁后某个模糊的舱体轮廓。
哈兰长老顺着方向看去。那面墙壁后，在骸骨手指指向的大致区域，有一个舱体轮廓似乎与其他的略有不同——它表面的乳白色光芒更加黯淡，甚至有些区域是完全黑暗的，而且舱体似乎有轻微倾斜。
“他死前，在指向那个舱体？”老医疗官也注意到了。
哈兰长老没有立刻下结论。他先让米卡尔扫描了骸骨和周围区域。确认没有能量残留或危险后，他才小心地蹲下身，检查那些散落的工具和碎裂面板。
工具是标准的维护或诊断设备，塔萨尔制式，但型号很老。面板则完全损毁，无法读取任何信息。
他的目光最后落回那具骸骨上。死亡时间无法精确判断，但从织物和工具的腐朽程度看，至少是数百甚至上千年前了。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他想通过那个舱体传达什么？
“扫描一下那个他指向的舱体，还有那扇门。”哈兰长老对米卡尔说。
米卡尔操作探测器，靠近那面半透明的墙壁。扫描波穿透墙壁，反馈回墙后舱体的内部结构图像。
“舱体内部……是空的？”米卡尔看着图像，有些不确定，“不，不是完全空。有基础的支架和连接接口，但没有……没有发现生命维持系统的残留痕迹，也没有遗体或有机物残留。像个……被清空或从未使用过的休眠舱？”
“那扇门呢？”
“门很厚，材质特殊，扫描难以穿透。但门上那个环形纹路……检测到极其微弱的能量流，纹路结构似乎与整个建筑的基础控制系统相连，可能是一道需要特定权限或条件才能开启的隔离门。”
权限？条件？
哈兰长老再次看向昏迷的苏瑾。她的印记能开外门，能在这里引发星图反应，那么这扇内门呢？
他示意老医疗官将苏瑾的担架再抬近一些。当担架靠近那扇银白色金属门约五米范围内时——
苏瑾眉心那淡金色的光晕，再次明显地闪烁了一下！
与此同时，她右手手腕的纹路同步发亮！
更令人吃惊的是，那扇门上中央的环形纹路，靠近底部的一小段弧线，竟也随之亮起了极其微弱的淡金色光芒！光芒沿着纹路缓缓向上蔓延了大约几厘米，然后像是能量不足，又黯淡了下去，但没有完全熄灭，留下一点极其暗淡的光点。
“权限验证……部分通过？”米卡尔猜测，“但能量不足？或者苏瑾女士的印记状态太差，无法提供完整的验证？”
哈兰长老心中一动。他想起之前仲裁之钥的净化，需要“希望密钥”注入能量。难道这扇门也需要类似的、来自“希望之钥”印记的、足够强的能量“灌注”或“共鸣”才能完全开启？
但苏瑾现在昏迷，印记能量微弱，显然无法做到。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具骸骨和碎裂的面板上。这个人，当年是否也面临同样的困境？他是否也曾试图用某种方法打开这扇门，却失败了，最终力竭而死？他死前指向那个空舱体，是想提示什么？
“检查一下那个空舱体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控制接口或者与众不同的地方。”哈兰长老命令道。也许答案在那里。
米卡尔和灰石小心地靠近那面半透明墙壁，仔细检查空舱体对应的外部区域。很快，灰石在墙壁底部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与墙壁几乎齐平的六边形凹槽，大小与之前见过的控制面板相仿。
“这里有个接口！”
哈兰长老立刻过去。凹槽内部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灰尘。他试着将地上那个碎裂面板的残骸对准凹槽比划了一下，大小形状完全吻合。
“他可能试过用这个面板，但面板已经坏了，所以失败了。”哈兰长老分析，“或者，这个面板需要配合特定的权限……”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一直昏迷的苏瑾，突然发出了极其轻微、仿佛梦呓般的呻吟。
不是痛苦的呻吟，更像是在无意识中回应着什么。
紧接着，她眉心那道裂纹，骤然迸发出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淡金色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纯净感，瞬间照亮了整个过渡厅！
与此同时，她手腕上的纹路也明亮起来，甚至开始微微发热！
“苏医生！”老医疗官惊呼。
而更惊人的变化随之发生！
那扇银白色金属门上，刚刚只亮起一小段的环形纹路，此刻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淡金色的光芒猛然向上窜升！迅速点亮了超过三分之二的纹路！
不仅如此，地上那具骸骨指向的那个空舱体所在的半透明墙壁区域，也突然变得透明起来！原本磨砂般的材质瞬间清澈，清晰地露出了后面那个舱体的内部——
那确实是一个标准的休眠舱样式，内部空无一物，只有基础的支架和接口。但在舱体内部的侧壁上，靠近头部的位置，哈兰长老看到了一行蚀刻的、极其细微的塔萨尔文字标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因为他认出了那几个字！
那不是编号，不是名称。
而是一个称谓，一个在塔萨尔某些极其隐秘的文献中只被含糊提及的、近乎传说般的称谓——
“‘守望者’……初代……意识载体……备份舱”
淡金色的光芒在环形纹路上剧烈闪烁，点亮了超过三分之二的长度后，似乎后继乏力，速度明显减慢，但仍在顽强地向上蔓延，距离完全点亮整圈纹路，只差最后短短的一小截。
苏瑾眉心的光芒在短暂爆发后，开始迅速黯淡下去，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储存的力量。她的呼吸变得更加微弱，脸色灰败。老医疗官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轻易移动或刺激她。
哈兰长老的脑子在飞速运转，震惊、困惑、猜测如旋风般席卷。
“守望者”初代意识载体备份舱？传说中，塔萨尔“守望者”派系最核心的成员，会将部分意识或记忆备份存储在特制的载体中，以防不测。难道这个空舱体，就是其中之一？但这个舱体是空的！里面的“备份”呢？被转移了？被销毁了？还是……根本就没有成功备份？
地上这具骸骨，是否就是当年负责此地维护或激活操作的“守望者”成员？他死前指向这个空舱体，是想告诉后来者什么？是警告这个备份已失效？还是提示备份的去向？
而这扇需要“希望之钥”能量才能开启的门后，又藏着什么？与这个空舱体有何关联？
“长老！门！”米卡尔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激动。
哈兰长老猛地回神，只见门上那环形纹路的最后一段，在苏瑾眉心光芒即将彻底熄灭的最后一刻，被一股仿佛从她手腕纹路中压榨出的、更加微弱但异常执拗的淡金色细流，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点亮了！
当最后一点纹路被淡金色光芒填满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而平稳的机械运转声，从厚重的门扉内部传来。
环形纹路的光芒稳定下来，形成一个完整的、缓缓旋转的光环。
紧接着，银白色的金属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缝隙中泄露出更加明亮、更加温暖的白色光线，以及一股……与建筑内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生机”感的空气流。
门，完全开了。
门后是一个明亮、宽敞、充满各种复杂而精密仪器设备的主控大厅。大厅中央，一个巨大的全息星图正在缓缓旋转，周围环绕着数十个悬浮的操作界面，虽然大多黯淡，但仍有少数几个闪烁着待机的微光。大厅两侧，是排列整齐的、如同书架般的“意识存储器阵列”，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许多存储单元都亮着表示“已占用”或“休眠中”的微弱指示灯。
而在大厅最深处，正对着大门的主控制台上方，悬浮着一个直径约半米的、缓缓旋转的淡金色光球。光球内部，似乎有无数细微的数据流在穿梭、交汇，散发出温和而强大的秩序能量波动。
那能量波动的特征……哈兰长老仅仅感知到一丝，就感到头皮发麻。
因为它与苏瑾眉心印记的能量，与星语者碎片的能量，甚至与之前净化仲裁之钥时迸发的秩序之光，都存在着某种深层次的、本质上的同源相似性！
那光球，仿佛就是所有这些“钥匙”、“印记”、“净化协议”的……源头或核心枢纽的一部分？
就在众人被门后景象震撼，尚未从这接连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时——
“铁砧”车那边，一直负责监控外部环境和车辆状态的灰石，急促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传来，打破了主控大厅门口近乎凝滞的寂静：
“长老！米卡尔！外面！冰原上……有东西在靠近！速度很快！能量读数……很高！不是自然现象！重复，有未知高能量目标正在快速接近我们的位置！”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主控大厅内，那个悬浮的淡金色光球，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
光球内部的数据流变得狂暴，光芒明灭不定。
一个平和、但毫无感情起伏的合成电子音，带着某种被触发的紧急协议般的质感，在整个主控大厅（甚至可能通过建筑内部广播系统，传到他们刚刚经过的区域）响起，使用的是清晰的塔萨尔通用语：
“检测到未授权高能量个体靠近外部屏障”
“检测到内部‘希望之钥’印记持有者生命体征危急，权限验证不完全”
“检测到外部威胁评估：高。”
“根据‘守望者’协议第7章第3条，休眠的‘引导者’智能单位……强制唤醒程序启动。”
“重复，引导者智能单位，强制唤醒启动。”
“请内部人员做好接引及……防御准备。”
合成音落下的瞬间。
众人身后，那个过渡厅里，地上那具骸骨旁边的墙壁上，那个六边形凹槽所在的区域，突然亮起了一串急促的红色警示灯光！
紧接着，从他们一路走来的甬道深处，隐隐传来了低沉而整齐的、金属脚步踏地的声音。
不止一个。
是很多个。
正在由远及近，快速而来。
哈兰长老猛地回头，看向门外昏暗的过渡厅和甬道方向，又看向门内光芒流转的主控大厅和那个不稳定的淡金色光球，最后看向担架上气息奄奄的苏瑾。
进退，皆未知。
而“引导者”，正在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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