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知道这个！”
苏亦脸色大变，他焦急地冲上前去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是这一切，早已发生过了。
他徒劳地从南自明的身体中穿了过去，怔怔地瞪大眼睛：“不，不要送他来这里，这里是地狱，这里是地狱啊……”
可是南自明还是被那两个粗暴的男人拖拽着，一路走进了厚重的铁门中。
头顶，“青少年矫正中心”几个硕大冰冷的金属字镶嵌在高耸的灰色水泥墙上。
铁门在南自明身后轰然关闭，像是巨兽合拢了吞噬的嘴。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混合着陈旧汗渍，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走廊长得望不到头。
惨白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映照着两边紧闭的、刷着编号的灰绿色铁门。
偶尔有穿着统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身影，被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押着匆匆走过，他们的眼神空洞，脚步拖沓，像一群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两个男人动作粗暴地将他丢进一间狭小的“观察室”。
四壁空空，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蹲便器，门在背后锁上，发出冰冷的“咔哒”声，彻底隔绝了外界。
“放他出去！”
南自明扑上去狠狠敲门，“你们这是非法囚禁，他一定会向法院告你们的！”
可惜周围除了铁门发出的“哐当哐当”响声之外，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打开了门。
他脸上挂着一种和煦的微笑，镜片后的目光却像探照灯，将南自明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
“南自明，编号0417。”
南自明警惕地瞪着他：“你是谁，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别紧张，孩子。”
男人温和地笑了，“介绍一下，他是你的主治医师，你可以叫他阳老师，阳光的阳。”
“你来到这里，就是新生的开始，记住你的新身份，编号0417。”
“在这里，数字就是你的名字，过去的错误身份，他们要彻底的剥离。
南自明：“什么狗屁编号，狗屁名字，他没病，他也不需要治病！”
“很多像你这样的人都觉得自己没病，实际上是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障碍，你这样的病人他见多了。”
阳老师笑笑，身后却有两个彪形大汉出现，无视南自明的挣扎，直接将他押到了一间“治疗室”。
所谓治疗室，房间中央是一张铺着白色塑料布的金属椅，扶手和椅腿上固定着冰冷的金属扣带。
旁边立着一个银灰色的金属推车，上面摆放着各种导线、电极片，连接着一台闪烁着幽幽绿光的仪器。
仪器面板上，红色的数字和旋钮显得格外刺眼。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混杂着一股淡淡的、冰冷的金属腥气。
阳老师慢条斯理地拿起两个连着电线的金属贴片：“现在他们开始进行首次评估治疗。”
“13号仪器准备，电压调至最高档位。”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助手麻木地开始拨动旋钮，他对这一套流程早已熟悉，就像是已经做过了成千上百便一般。
仪器内部立刻传来一种低沉而持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
南自明在惊恐的挣扎中被粗暴地按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
皮带迅速勒紧他的手腕、脚踝和腰部，粗糙的帆布带深深陷进皮肉里。
助手拿着几片湿漉漉的电极片，用力按在他的太阳穴和颈侧。
那粘稠冰凉的触感，激得南自明浑身都是一颤。
“开始。”
阳老师声音毫无波澜的说道。
助手猛地按下了那个猩红的按钮。
嗡——！
世界瞬间被撕裂！
不是疼痛，是摧毁！
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太阳穴和脖颈狠狠扎进头颅，又在千分之一秒内轰然炸开！
视野里炸开一片刺眼欲盲的炽白，随即又被翻滚的、焦黑的雪花彻底吞没。
南自明的身体在束缚带下疯狂地弹跳、抽搐，像一条被扔上岸濒死的鱼。
他牙齿死死咬合，口腔里瞬间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胃部剧烈痉挛，酸腐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咙，又因为下颌肌肉的僵直而堵在口中，带来令人窒息的绝望。
耳中只剩下那持续不断的、毁灭性的高频蜂鸣，淹没了世间一切声响，包括他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不成调的嗬嗬声。
就在意识即将被这纯粹的暴力彻底碾碎、沉入无边黑暗的瞬间——
一片温柔的粉色花瓣，毫无征兆地，轻柔地拂过灼烧的视野。
是樱花。
铺天盖地的樱花雨无声地落下，纷纷扬扬，温柔地覆盖了那刺目的白光和翻滚的焦黑。
林州就站在那里，穿着他们初见时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卫衣。
四月的阳光穿过重重叠叠的花瓣，在他柔软的头发上跳跃。
他望向他，唇角缓缓扬起，是他最熟悉的、带着点狡黠又无比温暖的笑容。
林州嘴角动了动：“自明……”
那口型清晰无比，一瞬间，樱花清甜的香气似乎真的盖过了消毒水的刺鼻和喉间的血腥。
那被电流撕扯得粉碎的身体深处，某个角落，被这虚幻的温暖轻轻触碰了一下。
太痛了，痛得灵魂都在尖叫，可为什么……为什么这虚幻的幻象，却像唯一的光？
电流停了。
身体骤然松弛，南自明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汗水、泪水、唾液和呕吐物糊了一脸，粘腻冰冷。
束缚带松开，他像一滩烂泥般从椅子上滑落，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控制不住地剧烈干呕，身体还在无法抑制地微微抽搐。
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刚刚被电流蹂躏过的神经，带来新一轮细碎的、尖锐的刺痛。
“首次治疗反应剧烈，属正常排毒现象。”
阳老师平静地说道：“记录：0417号病人，存在严重同性恋倾向认知障碍及抗拒情绪。”
“治疗方案有效，按计划继续。”
他靠近过来，脸上笑容依旧，“说吧，0417，你得了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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