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那份浸透着智慧与决绝的行动计划仿佛有了重量，压在每个凝望它的人心头。木子伊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每一张坚毅的面孔，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计划已定，接下来，便是用血与火去践行。前路艰险，诸位……务必活着回来。”
众人无声颔首，眼神交汇间，是无需言说的信任与托付。窗外，暮色渐合，最后的余晖被黑暗吞噬，据点内油灯次第点亮，昏黄的光晕将紧张的气氛压缩得几乎凝滞，如同暴风雨前极度压抑的死寂。
翌日清晨，稀薄的天光勉强穿透山谷的雾气，在林间投下模糊的光斑。据点内外已是一片肃杀的忙碌。冰冷的兵器被反复擦拭检查，发出令人心悸的轻鸣；物资装备被有条不紊地分装、捆绑，皮革与金属摩擦的声响不绝于耳。
木子伊立于众人之前，进行最后的点将分派。
“石罡！”他看向队伍中最为魁梧、沉默如山的汉子，“你带第一小队，负责外围最高警戒。我要你像山一样钉死在东西两翼，灰道的人，半步不得逾越。”
石罡抱拳，声如闷雷：“人在阵地在。”
“山月，”木子伊转向身旁的女子，语气不自觉放缓，却同样坚定，“帮会内部，是另一处战场。那些藏在影子里的眼睛，就交由你和你最信任的人去盯死。任何细微异动，都可能关乎全局。”
子山月迎上他的目光，清澈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灯火：“放心，家族影卫已就位。他们看到的、听到的，会第一时间传回来。”
随后，他看向几位身形精干、气质内敛的情报好手：“林狐，带你的人出去，用尽一切办法，我要知道灰道现在每一处据点的人数、换防时辰、最近的调动，乃至他们头目常去的酒馆茶楼。记住，你们是耳朵，是眼睛，唯独不能是拳头。”
“明白。”代号林狐的男子微微躬身，旋即带着几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晨雾之中。
分派既毕，木子伊与子山月一同走向装备库。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铁器与皮革特有的气味。木子伊抽出陪伴他多年的佩剑，指尖轻弹剑身，一声清越龙吟在库内回荡。他仔细检查着剑刃的每一寸寒芒，调整着腕带的长短，脑海中推演着计划中每一个可能需要它饮血的瞬间。
身旁，子山月正将压缩干粮、清水、急救伤药、飞爪勾索等物一一清点，纳入特制的行军背囊。她的动作有条不紊，指尖拂过每一件物品都带着绝对的专注。“物资齐备，方能心无旁骛。”她轻声说道，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在对木子伊强调。
“潜入之后，按第二路线索优先搜寻。若A点受阻，立刻启用丙号备用通道撤离。”木子伊一边将剑归鞘，一边低声复述关键环节，目光与子山月相交，“任何时候，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若有变，以哨音为号，相互驰援。”
“我知道。”子山月重重点头，“你也是。”
与此同时，先行出发的林狐小组已如滴水入海，散入Z市的街巷之间。林狐本人化身为一个普通的行脚商人，蹲在热闹茶馆的角落，粗糙的陶碗里茶水半满，他全部的注意力却都在周围嘈杂的声浪中捕捉着有用的碎片。
“…码头那边多了好多生面孔，凶神恶煞的…”
“…听说昨晚‘永昌’银楼连夜运进去好几口大箱子，沉得很…”
“…西街赌坊好像歇业了，说是修缮，我看是出了什么事…”
这些只言片语被他迅速在脑中拼凑、过滤。另一边，负责追踪资金的神秘队员则通过特殊渠道截获了几条令人不安的信息：数笔来源成谜的巨款，正通过数个看似无关的空壳商号进行复杂流转，最终指向一个模糊的方向，线索却在最关键处戛然而止。
消息传回据点，木子伊的眉头锁得更紧。“他们在清洗痕迹，转移资金。看来反应比我们预想的还快。”他指着地图上几处被标记的地点，“他们的防御重点正在向这几个区域倾斜。我们的原定路线，正好撞在刀尖上。”
“那就把刀尖挪开。”子山月果断接话，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一条迂回曲折的新路径，“从这里走，利用旧城区的复杂巷道。他们重兵布防新区，旧区反而会有所疏漏。”
没有时间犹豫。众人迅速围拢，根据最新情报，对行动计划进行了最后一次，也是最关键的一次调整。每一个时间点，每一条路线，每一个接应方案，都被反复推演、修正。密室内的空气灼热，油灯的光焰将众人激烈讨论的身影投在石壁上，仿佛一场大战前的皮影戏。
当最终方案确定时，窗外已是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透过石缝，洒在众人脸上，映照出疲惫，更映照出无可动摇的决心。
一切均已就绪，利箭上弦，只待那最好也是最后的时机。
木子伊独立窗边，望着远处被夜色笼罩的山峦轮廓。时机何时到来？这绷紧的弦，在发出那石破天惊的一响前，又会否被什么意外突然割断？
寂静中，唯有心跳如擂鼓。
喜欢我的灰道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我的灰道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