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肃不由分说扶他到长椅坐下:您现在需要休息,我这就联系尊夫人。”
电话很快接通:您好,是周海生的家属吗?
是的,您是哪位?听筒里传来慈祥的女声。
周太太,您先生在单位身体不适,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太感谢您了!我这就赶过去。”妇人声音顿时紧张起来。
挂断电话后,苏肃转述道:尊夫人马上就到。”
真是过意不去,给您添麻烦了。”周海生虽然气色极差,仍不住道谢,天这么晚了,您先回去吧。”
不急,等您家人来了我再走。”苏肃实在不放心留他独自在此。
家里离得远,又没车,恐怕要耽搁些时间...老人面露窘迫。
在这个年代,私家车仍是稀罕物。
这样吧,我让司机顺路接上尊夫人,直接送您去医院。”苏肃见他状况危急,决定好人做到底。
使不得!我这种小人物哪敢劳您大驾...
救护车调度也需要时间,我的车现成就停在这儿。”苏肃坚持道,同时暗自打量这位气质不凡的清洁工。
见老人仍在推辞,苏肃淡淡道:您若不答应,我便在此陪等到底。”
唉...那就依您吧。”
明智的选择。”苏肃嘴角微扬。
上车时,周海生需要搀扶才能坐稳。”人老不中用,净给旁人添乱。”
谁都有年老之时,将来我也会如此。”
您说笑了,您定是比我强百倍。”
未必,我看周先生就非池中之物。”苏肃这话发自肺腑。
周海生这身气质,任谁见了都不会想到他竟是个清洁工。
什么气度不凡,连养家糊口都困难。”周海生自嘲道,言语间透着沧桑。
苏肃微微一笑:周先生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故事谈不上,周海生叹了口气,倒是一路走来,尽是坎坷。”
所以您身上有种特别的沉稳。”苏肃向来眼光独到。
谈不上沉稳,只是经历太多还能保持平常心的人,确实不多见。”周海生虽做着清洁工的工作,却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不如给您讲讲我的过往?反正车程还长,闲聊打发时间也好。
愿闻其详。”苏肃对这位老人充满好奇。
其实不必把我想得太神秘。”周海生看出苏肃的心思,只是觉得您这样气度的人做清洁工,难免让人好奇。”苏肃直言不讳。
职业本无贵贱,能把分内事做好都值得尊敬。
不过世人总爱分个三六九等,也正常。”周海生面色稍缓,但唇色仍显青紫。
他说话时中气十足,显然年轻时非等闲之辈。
我绝无轻视之意。”苏肃连忙解释。
我明白,周海生笑道,只是感慨社会现象罢了。”作为年迈的清洁工,他平日没少受委屈,却总能以强大的心态面对。
年轻时我也曾风光过,做过海外贸易,赚了些钱。”果然不出苏肃所料。
生意做得不小,与多个海外地区都有往来。”周海生语气平淡,毫无炫耀之意。
您现在是不是想问,为何沦落至此?周海生半开玩笑地说。
商场沉浮再正常不过。”苏肃淡然道。
正因深谙此理,他做生意格外谨慎。
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看您气度,生意想必做得不小。”周海生眼光老辣。
涉足领域虽多,但都算不上龙头。”苏肃谦虚道。
已属难得。
能跨界经营实属不易。”周海生由衷赞叹。
冒昧请教,您当年主要经营哪方面的贸易?苏肃转移话题。
以丝绸为主。
那会儿做这行的不少,海外权贵对此情有独钟。”周海生回忆道。
一次海外旅行让他发现了商机。
看到当地民族服饰竟用丝绸制成,经了解才知道这是他们最高档的衣料。”周海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机会,想起前人靠此发家,便动了心思。”
起初我压根没想过能赚到这笔钱,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装满整船丝绸出发。”
运费实在太贵了,不多装些货物总觉得亏本。”
周海生说着笑了起来,苏肃也跟着露出笑意。
谁曾想生意竟然出奇地好。”
说实话我进的都不是顶级货,可那边的人没见过世面,他们那儿哪有这么好的丝绸。”
刚开始那会儿,这买卖确实红火。”靠着丝绸生意,周海生陆续添置了三艘渔船。
照理说有三艘渔船的人,晚年不该沦落到当清洁工。”周海生自嘲地笑着,天有不测风云啊。”苏肃倒觉得世事无常才是常态。
后来我才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有了渔船后,自然就想拓展其他生意。”
从金银珠宝到油盐酱醋,只要存在差价的东西我都倒卖。
可以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不卖的。”可见周海生当年生意规模之大。”但人有钱就容易忘形。”
年轻时吃过太多苦。”
家里穷,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农民的特点就两点:穷,孩子多。”
我家六个孩子,父亲脾气暴躁,每天轮流挨打反倒成了习惯。”周海生长叹一声,原以为有钱能改变很多,结果骨子里的东西终究改不掉。”
父亲嗜赌成性,没想到我也染上赌瘾。”
好在比他强些,他没赌资时竟 妹嫁人换彩礼抵债。”
我至少没把家产败光。”
这番话让苏肃深有感触,原生家庭的影响确实深远。
本想做个体面人,以为有钱就行,却忘了有些东西天生注定。”这般沧桑的感悟,恐怕只有周海生这个年纪才能体会。”那后来资金怎么周转不开的?
毕竟按他描述,当年生意规模与现在的苏肃不相上下。
人生有三样东西千万不能碰。”
一是 ,危害你们都清楚。
你们圈子里应该也有人沾这个,下场如何有目共睹。”
真染上这玩意,晚年连当清洁工的资格都没有,捡垃圾都没人要。”
二是 ,这东西会上瘾。
输赢其实不重要,小赌怡情无妨,但沉迷其中再多家底也得败光。”
我输了不少钱,幸好及时收手。
后来发现无论输赢,最终都是输家。”
第三就是别为爱好迷失心智。”
听起来可能奇怪,爱好不是好事吗?怎么会迷失?
作为过来人告诉你,爱好只能是爱好。
一旦沉迷,危害不亚于前两者。”周海生语重心长道。
周先生经历很丰富啊。”苏肃意味深长地笑了,已然听出对方是被爱好所累。
不怕你笑话,我年轻时痴迷古玩。”周海生儒雅的气质倒与这爱好相称。
真巧,周先生。”
我正好也对古玩感兴趣。”
在这方面还算有些研究。”
来香江后工作繁忙,苏肃一直没机会好好钻研这个爱好。
你也喜欢古玩?周海生顿时眼前一亮。
这不稀奇吧?我们这行喜欢的人不少。”
不过多数人把古玩当投资工具,而苏肃是真心热爱,闲暇时常把玩收藏的字画。
确实很多人做这行,但在我看来他们只为牟利。”
也确实有人因此发家。”周海生说着又叹了口气。
“我如今落得身无分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初痴迷古玩上了当。”
“那时我的贸易生意本就艰难,一位老友告诉我,有人要出手一幅上乘字画。”
“我随他去看了,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
“只是开价太高,几乎掏空了我的家底。”
“人一旦钻牛角尖,就会失去理智。”
“当时我鬼迷心窍,把全部积蓄都交给了对方。”
“谁知我那‘可靠’的老友竟和卖家是一伙的,卷走钱财便消失无踪。”
“后来生意急需资金周转,我自然无力应对。”
“就这样,生意垮了。”
“还背上一身债务,前两年才还清。
现在做清洁工勉强糊口。”
周海生讲述时那份历经沧桑的从容,常人难以企及。
“命运无常啊!”
苏肃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如此感叹。
“或许这就是我命中的劫数吧。”
周海生倒是看得很开。
“能停一下吗?路边那位像是我老伴。”
周海生露出温和的笑容。
果然,右侧有位老妇人正在步行。
车窗摇下,周海生招呼道:“你怎么在这儿?”
老妇人被突然出现的丈夫吓了一跳:“哎呀,你怎么在车上?”
“看他身体不适,我正要送他去医院。”
苏肃解释道。
“太感谢你了,小伙子。”
老妇人满脸感激。
“您也上车吧,正好一起去。”
苏肃难得热情地打开车门。
“那就麻烦你了。”
老妇人衣着虽旧却整洁,面容慈祥。
“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劳烦您。”
她歉疚地说。
“举手之劳。”
得到真诚的感谢,苏肃心里暖融融的。
车辆驶入全港最顶尖的医院。
“先生,能送我们去社区医院吗?这里我们负担不起......”
老妇人窘迫地笑了笑。
一向健谈的周海生此刻沉默不语。
在现实面前,言语总是苍白的。
“社区医院早关门了,这里才有夜间急诊。”
司机苏一平静提醒。
“那送我们回家行吗?老头子还能撑住,明早再去社区医院。”
关键时刻,总是妻子在周旋。
“既然来了就检查吧,费用我来承担。”
苏肃坚持道。
推辞再三,两位老人终于走进医院。
通道立刻有专人接待。
“给这位先生做全套检查。”
苏肃干脆利落。
周海生那病容明显是积劳成疾。
“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周夫人认真请求。
“当然。”
苏肃递上名片,心知对方日后定会还款。
若执意不收,反而伤了老人家的自尊。
“病人情况很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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