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掠过红星大队的果园,沉甸甸的桃子坠弯了枝头,清甜的果香漫过田埂,飘向不远处的校舍——孩子们的欢笑声混着钢琴声传来,是苏软生前最爱的光景。距离苏软离世,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陆时衍依旧守着他们在红星大队的家,每天清晨去果园散步,傍晚坐在阳台听校舍里的琴声,仿佛苏软从未离开,只是像从前那样,躲在琴房里创作,一抬头就能看见彼此。
他的房间始终保持着原样,床头柜上摆着苏软的照片——那是他们金婚时拍的,两人并肩站在果园里,苏软笑得眉眼弯弯,他揽着她的肩,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照片旁放着一枚小小的钢琴胸针,是苏软留给苏望桃的那枚的同款复刻,陆时衍时常摩挲着胸针,低声说着话,像是在和苏软分享日常:“今天桃子熟了,和你当年栽树时说的一样,甜得很”“校舍里的新钢琴到了,孩子们弹得越来越好”“念桃和望桃把基金会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你放心就好”。
苏念桃和苏望桃时常来看他,劝他搬到城里一起住,他却摇头:“这里有她的气息,有我们一起种下的树,一起听的琴声,我舍不得走。”姐妹俩懂他的心意,便由着他留在红星大队,只是每天都会派人送来三餐,苏念桃更是隔三差五就从城里赶来,陪他坐一会儿,说说基金会的进展,讲讲网上谣言的处理结果——那些抹黑的账号已被起诉,旁支觊觎手稿的企图也被彻底挫败,苏软的原创曲谱最终被捐给国家音乐档案馆,永久陈列,供人瞻仰。
陆时衍每次听着这些消息,都会露出欣慰的笑:“这才是她想要的,干干净净,坦坦荡荡。”
七月的清晨,天刚破晓,果园里的露珠还挂在叶尖,校舍的窗户透出微光,有人在练习苏软写的启蒙曲。陆时衍像往常一样醒来,靠在床头,拿起枕边苏软的照片,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眼里盛满温柔的笑意。他想起他们初见时的模样,想起她坐在钢琴前弹《晨曦》的样子,想起她在公益现场握着山区孩子的手时的认真,想起她临终前那句“沉渊,我等你”——这一生,他们从青涩相恋到白发相守,从携手面对风雨到并肩守护初心,没有遗憾,只有圆满。
“软软,等我。”他低声呢喃,将照片紧紧攥在掌心,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和苏软离世时一样满足的笑意。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安详得如同睡着了一般。
苏念桃提着早餐走进院子时,发现书房的门没关,喊了两声“爸”,却没有回应。她心里倏地一紧,快步走进卧室,看到陆时衍靠在床头,手里紧握着苏软的照片,呼吸早已停止,神情却无比平和。那一刻,苏念桃没有嚎啕大哭,只是蹲在床边,轻轻握住父亲的手,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知道,父亲是去赴母亲的约了,他们终于在另一个世界重逢,继续相守。
“姐……”苏望桃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瞬间红了眼眶,却也很快平静下来。她走到床边,看着父亲手里的照片,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轻声说:“爸终于和妈团聚了,这是他们一生的约定。”
消息传开,亲友们再次聚到红星大队,却没有了此前的悲戚,更多的是释然与祝福。有人说,陆时衍这一生,都在守着苏软,守着他们的家,如今追随而去,是最好的结局;有人说,他们的爱情,活成了所有人向往的模样,从青丝到白发,从生到死,从未分离。
遵照两人的遗愿,苏念桃和苏望桃将父母合葬在红星大队的果园旁——那是苏软亲手栽下桃树苗的地方,如今已是枝繁叶茂的果园,不远处就是他们资助修建的音乐学校,琴声与果香终年相伴。墓碑是陆时衍早早就定下的,青灰色的石材上,刻着八个烫金大字:“一生相守,乐魂永存”,左侧刻着苏软的名字,右侧是陆时衍的名字,中间嵌着一张小小的合照,是他们年轻时在钢琴旁的留影。
下葬那天,红星大队的村民们都来了,校舍里的孩子们排着队,捧着自己折的纸花,放在墓碑前。公益基金会的受助者代表带来了一面锦旗,上面绣着“音传山海,爱永留存”,挂在墓碑旁的梧桐树上。苏念桃站在墓碑前,看着父母的名字,声音哽咽却坚定:“爸,妈,你们放心,我们会守住果园,守好学校,把你们的公益事业继续下去,让你们的精神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苏望桃摸着胸前的钢琴胸针,看着远处的校舍,想起母亲的嘱托,想起父亲的坚守,眼里燃起笃定的光:“曾曾祖父的初心,你们的信念,我们都会一代代传下去,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不会让任何初心蒙尘。”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墓碑上,将“一生相守,乐魂永存”照得熠熠生辉。果园里的桃子随风晃动,像是在回应着什么,校舍里的钢琴声再次响起,是苏软写的《初心》,旋律温柔而坚定,飘向远方,飘进每个人的心里。
陆时衍的离世,不是悲伤的句点,而是他们爱情与信念的圆满闭环。他用一生兑现了“相守”的承诺,而苏念桃和苏望桃,则要带着这份承诺,继续走下去——尽管旁支的不甘仍在暗流涌动,尽管公益路上还有无数挑战,但站在父母的墓碑前,看着这片被他们用爱浇灌的土地,姐妹俩心中没有丝毫退缩。
他们的生死相随,是爱情的圆满;而精神的永存,则是留给后人最珍贵的遗产。红星大队的风会记得,果园的果香会记得,校舍的琴声会记得,那些被他们温暖过的人,更会记得——苏软与陆时衍的故事,从未结束,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在传承中永远鲜活。
当最后一缕余晖隐入地平线,苏念桃和苏望桃并肩离开墓地,走向不远处的校舍。琴房里的灯光亮着,孩子们还在练习,悠扬的琴声穿过夜色,像是在诉说着永恒的约定,也像是在开启新的篇章。她们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不仅是守护父母留下的一切,更是要将这份初心与热爱,传递给更多人,让“乐魂永存”不再只是墓碑上的文字,而是真正扎根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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