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距离那场震动核心、埋葬了“数字灯塔”和“先知”野心的终极之战,已悄然过去数月。
在一处新的、安保措施更为周密却不失温馨的居所内,午后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已经快一岁的小林宁,正穿着柔软的连体衣,稳稳当当地坐在厚厚的地毯上。他面前散落着一些色彩鲜艳、造型简单的积木。
苏晚晴坐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儿子用他那双越来越有神、越来越像林辰的漆黑眸子,专注地打量着眼前的玩具。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不是胡乱抓取,而是颇有章法地拿起一块红色方积木,试图将它叠放在另一块蓝色积木上。动作还有些笨拙,几次都失败了,但他不哭不闹,只是微微歪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再次尝试。
他的成长速度似乎比普通孩子要快一些。不到一岁,已经能清晰地发出“妈妈”、“爸爸”这样的音节,爬行敏捷,甚至能扶着家具颤巍巍地走上几步。他的眼神清澈依旧,却仿佛比同龄孩子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专注和……洞察力。
林辰处理完“苍穹-鸦群”联盟的日常事务,从书房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宁静的画面。他冷硬的心肠瞬间柔软下来,走过去,坐在苏晚晴身边,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
苏晚晴靠在他怀里,轻声道:“看宁儿,他好像特别专注。”
林辰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那份初为人父的喜悦之下,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再次悄然浮现。小林宁很健康,聪明伶俐,那场惊心动魄的数字风暴和“先知”的觊觎,似乎真的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医学意义上的明显伤痕。他像一棵破土而出的幼苗,沐浴着阳光,茁壮成长。
然而……
就在这时,小林宁似乎对积木失去了耐心,他的注意力被旁边一个苏晚晴用来偶尔处理简单公务的、处于休眠状态的平板电脑所吸引。那光滑漆黑的屏幕,像一块磁石般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放下积木,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伸出小手,好奇地触摸着冰冷的屏幕。
林辰和苏晚晴都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止。
小林宁的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地划动着,屏幕因他的触碰亮起了微弱的光。他睁大了眼睛,凑得很近,几乎要贴到屏幕上,仿佛在观察着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
就在这一刹那——
窗外的阳光恰好以一个微妙的角度照射进来,映入了小林宁那异常清澈的黑眸之中。
林辰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清晰地看到,在儿子那如同黑曜石般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如同数据流般快速闪动的银色光泽,一掠而过!
那不是反光,不是幻觉!那光泽带着一种非自然的、数字般的冰冷与迅捷,与他清澈稚嫩的眼眸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仅仅是一瞬间,那光泽便消失了,小林宁的眼睛恢复了孩童纯粹的乌黑,他抬起头,看向父母,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天使般的笑容,咿呀着伸出双手求抱抱。
苏晚晴没有察觉到那一瞬间的异常,她笑着将儿子抱进怀里,亲昵地蹭着他的小脸。
林辰却僵在原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数字原住民”……
“完美容器”……
“先知”的低语……
陆知遥的警告……
这些被他努力压在记忆深处的词语,此刻如同鬼魅般再次浮现。
防火墙保护了他的身体和精神免受外部侵蚀,但似乎……无法完全消除他与生俱来的、被“数字环境”所塑造的特质?
那转瞬即逝的数据流般的光泽,究竟是什么?是无害的、超常感知力的表现?还是……某种更深层次、连陆知遥都未能完全预料的“烙印”?
他看着在妻子怀中咯咯直笑的儿子,心中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充满了更深的、作为父亲的责任与隐忧。
这场围绕他孩子的战争,真的彻底结束了吗?还是说,它以另一种更隐蔽、更深入的方式,才刚刚开始?
阳光依旧温暖,居所依旧安宁,但林辰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守护的战线,因为孩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数据光泽,被拉长到了一个关乎他生命本质的、前所未有的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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