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张纯黑色的卡片，被刘经理用颤抖的双手，放进poS机卡槽的时候。
整个世界，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
王浩凝固在脸上的狂笑。
周倩挂在嘴角的鄙夷。
周围学生们此起彼伏的议论。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那台小小的poS机上。
时间，从未像此刻这般，被拉扯得如此缓慢而粘稠。
刘经理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点了几下，每一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口水，喉结剧烈地滚动着，然后，像是奔赴刑场的囚犯，重重按下了那个绿色的“确认”键。
“滴——”
一声清脆到近乎尖锐的电子音，如同一根钢针，狠狠刺破了现场的死寂。
紧接着，poS机发出一阵细微而急促的“滋滋滋”的轻响。
一条长长的白色签购单，被一点一点地，从机器的出口处吐了出来。
它越来越长，越来越长，仿佛一条永无尽头的白色瀑布。
上面那一连串触目惊心的“0”，像是一道道无形的耳光，火辣辣地、反复地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支付成功！
当这四个鲜红的大字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时。
刘经理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险些当场瘫倒。
他感觉自己不是完成了一笔交易，而是用凡人的双手，亲手触摸了一段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话。
他双手捧着那张因为打印而微微发烫的签购单，如同捧着一份滚烫的神谕。
他近乎虔诚地，将它递到陈凡面前。
腰，深深地弯成了九十度。
“陈……陈先生，请您签字。”
陈凡接过笔，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将那张黑色的卡片，随意地插回了裤子口袋。
整个过程，云淡风轻，就像他刚刚只是买了一瓶可乐。
这一刻。
“轰！”
围观的人群，彻底引爆！
“卧槽！刷过去了！真的刷过去了！两亿八千多万！”
“我的天！我他妈看到了什么！有人把巅峰车汇给买空了？！”
“这到底是谁啊！江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尊神仙？”
“录下来！快录下来发抖音！这绝对是年度头条！”
无数的手机镜头，像是瞬间从人群中生长出的黑色森林，齐刷刷地举了起来。
刺眼的闪光灯毫无征兆地爆开，汇聚成一片令人目眩的白色海洋。
在这片狂热光芒与喧嚣风暴的最中心。
王浩脸上的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
他那辆引以为傲的、全球限量的法拉利，此刻在他的脑海中，渺小得像一个可笑的铁皮玩具。
他用来自抬身价、羞辱陈凡的七百多万，此刻像是一叠无用的废纸。
赖以建立自己所有优越感的基石，那坚固的世界观。
在眼前这面由两亿八千万铸成的、无法逾越的绝对高墙面前，被碾压得粉碎。
连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都不曾剩下。
他的世界，崩塌了。
他一直以为，有钱，就是开着几百万的跑车，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呼啸而过。
他一直以为，有钱，就是带着漂亮的女朋友，享受别人嫉妒又谄媚的眼神。
可今天，他才第一次窥见，什么叫作真正的有钱。
真正的有钱是，当你开着你最得意的法拉利，准备接受全世界的膜拜时。
别人只是云淡风轻地反手买下了整个车行。
对方这么做，甚至都不是为了炫耀。
只是用一种最平静、也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你——
你那辆车，我看不上。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
这是神对凡人的审判。
“不……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你们演戏骗我……”
王浩双眼失神，喃喃自语，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旁边的周倩，更是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
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那不是伤心。
是悔恨。
是足以将她灵魂都撕碎的无尽悔恨！
她的脑海里，疯狂回放着几天前在西餐厅里，她对陈凡说的话。
“我跟你在一起，看不到未来。”
“你连一顿像样的西餐都请不起。”
她又想起了刚刚，她挽着王浩的胳膊，对陈凡说的那些话。
“我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你骨子里就是个穷鬼。”
多么可笑。
多么讽刺。
他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和王浩，是趴在泥地里，自以为看到了天空的井底之蛙。
而陈凡，他一直都在大气层之上。
一种比死亡更难受的情绪，狠狠地剜着她的心脏。
她抛弃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车行里，刘经理已经亲自为陈凡打开了一辆展厅中央，最昂贵的科尼赛克Jesko的车门。
那姿态，谦卑到了骨子里。
“陈先生，您的座驾已经准备好了，需要我为您安排司机吗？”
陈凡摆了摆手。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辆价值数千万的幽灵跑车一眼。
转过身，穿过依旧处于狂热和震惊中的人群。
走到了已经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王浩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几分钟前还不可一世的富二代。
然后，他重复了一遍王浩之前说过的话。
只是主语，换了一下。
“开法拉利的，”
陈凡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压垮一切的重量。
“也配叫有钱？”
话音落下。
他不再停留。
在龙樱无声的护卫下，陈凡转身。
人群像被摩西分开的红海，敬畏地为他让出一条通路。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就这么在无数道狂热、崇拜、震撼的目光中，从容离去。
他的背影，挺拔而淡漠，消失在车行明亮的门外。
只留下一整个展厅，价值近三亿的顶级豪车，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昂贵的光。
也留下一个灵魂被彻底抽空，瘫软在地的王浩。
和一个被悔恨的毒液淹没，泣不成声的周倩。
以及，一群世界观被震得粉碎，至今仍大脑一片空白的围观者。
终于，有人颤抖着手指，将刚刚录下的视频发了出去。
可以预见，今夜之后，江城大学，乃至整个江城上流圈，都将疯狂流传起一个神秘神豪的传说。
而王浩和周倩这两个名字，则会作为这个传说里最可悲、也最可笑的注脚，被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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