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个地下室待了多久。
不见天日，饱受折磨。
那两个恶魔一样的人，用铁链把他捆在了地下室的柱子上。他们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地下室，美其名曰要和他玩游戏。
有时候是刀，有时候是电棍。
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来折磨他，却又吊着他的命，不让他死去。
偶尔那个叫陈秋的女人会来，带着那张铺着红桌布的小圆桌来，又带着那张小圆桌走。
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喝一杯茶，任凭他如何叫骂和哀求都不理会，好像就只是为了来看他笑话一样。
疯子！
就是一群疯子！
他快要疯了！
但幸运的是，他们会给他松绑让他吃饭。他也借机从地下室的杂物里找到了一个铁片。
他日复一日地磨着那个铁片，等待着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出现在某天，陈秋来给他送饭的时候。
按照往常的惯例，陈秋会拿着电棍，在旁边看着他吃饭。等到他一吃完，就用铁链把他重新捆上。
但今天，陈秋似乎有急事，只是放下饭碗就匆匆离开了。
顾晏抓起食物狼吞虎咽地吃着，吃着吃着，他发现陈秋一直没有折返回来。
机会来了！
他又拼命往嘴里塞了两口，就想要往外跑。
长时间不走路让他的腿都不受控制了，他重重摔在地上。
他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向楼梯那边跑去。
楼梯的末端，是一扇木门。看着厚重，但地下室经年的潮湿让门框有些腐朽起来。
顾晏掏出铁片，插在门锁的缝隙间，不断地磨着。
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铁片在他手心打滑。似乎随时都会脱手飞出去。
不，不，他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顾晏第一次如此虔诚地向上天祈祷。他一边祈祷着，一边用肩膀死死顶住门，感受着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终于，在一声脆响中，门锁的卡舌猛地弹开。
他一头栽进了外面的世界里。
他拖着一条使不上力的腿，狂喜着朝前奔去。
但这里根本不是他熟悉的海城，没有车流，没有霓虹。
眼前只有是一条幽深的小巷，几盏路灯昏黄，一个人也没有。
他沿着那条小巷走了不知多久，腿脚发软，精疲力竭。
终于，一个骑着电动车的男人慢悠悠地从对面过来。
希望瞬间点燃了顾晏枯竭的身体。
他冲上前，一把拽住了那人的胳膊：“我是顾晏！海城首富顾晏！快，帮我联系我的助理，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但他预期中的恭敬，巴结并没有出现。
骑车的男人用力甩开他的手，嗤笑出声：“神经病吧你？首富？我还秦始皇呢。”
男人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讥讽。
积压了数月的恐惧和屈辱，在这一刻，被这轻蔑的眼神彻底点燃。
他是顾晏，是站在海城顶端的男人，怎么能被一个乡巴佬如此羞辱！
“手机！把你的手机给我！”
他低吼着扑上去，去抢对方夹在车把上的手机。
他必须打电话，必须立刻听到助理的声音，必须马上结束这噩梦的一切！
“抢劫啊！”
男人惊惶大叫，下意识地握紧手机，朝着顾晏就是一拳。
砰！
鼻梁处传来清晰的痛感，酸涩直冲脑门。
顾晏踉跄着捂住鼻子，低头一看，指缝间一片粘腻鲜红。
而那路人早已抓紧了手机猛拧车把手。
电动车“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句随风飘来的咒骂：“神经病！”
世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小巷里的风声和他粗重的喘息。
顾晏僵在原地，鼻血滴滴答答落在脚下的尘土里，晕开一小片暗红。
除了身上那套早已看不出原貌的衣裤，他一无所有。没有手机，没有钱包，没有任何可以自证身份，联络外界的东西。
“顾总，我送您吧。”
一个沙哑的女声喊住了他。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顾晏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他哆嗦着转过身去。
只见几步开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三轮车。
车上的女人，正冲他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这儿离市区还有好远的距离，但凭双脚的话，您可能走不到。”
恐惧让顾晏想尖叫，想转身就跑，但双腿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
他死死地盯着女人，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滚，滚开！”
这个女人，这个叫陈秋的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把他放跑，就是为了特地来看他笑话的！
疯子！
他是不会上当的！
顾晏一瘸一拐地“狂奔”起来。
三轮车也跟着启动，发出“突突突”的声响来。
那声音不紧不慢，始终缀在他身后不远处。
就像被拴在车轮前的狗，无论多么卖力奔跑，都永远无法摆脱那近在咫尺的阴影。
与其被这样戏弄至死，不如拼了！
他停下脚步，爆发出一阵嘶吼，转身朝着那辆慢悠悠的三轮车扑了过去。
陈秋及时地捏了刹车，掏出了一根棍子。
顾晏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路面上。
他眼前最后看到的，是三轮车驾驶座上，那张面带微笑的脸和一根结实的棍子。
陈秋看着那个瘫软在路中间的身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利索地跳下车，走到顾晏身边，用脚尖拨弄了一下。
没反应，真晕过去了。
额头上被陈秋刚刚那一棍子打肿了一块，有点发青，但应该没死。
她弯下腰，像拎小鸡一样，抓住顾晏的后脖领子，手臂一用力，就把人提到了三轮车后斗里。
顾晏瘫在冰冷的铁皮车斗里，毫无知觉。
陈秋擦了擦手，重新跨上驾驶座，钥匙一拧。
“突突突——”
三轮车再次启动，在小巷中慢悠悠地向前开去。
开了大概五六分钟，陈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嗯，接到了，不会让他死在路上的。”
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声音，是江未，带着笑意。
“挺好。我这边都准备好了，准备了一场隆重的欢迎仪式，就等着顾总回家了。”
陈秋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车斗里那个随着颠簸微微晃动的身影。
回家？
是啊，是送他“回家”。
只不过，那里，有着一个新的“游戏”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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