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启动的轰鸣震得舱体嗡嗡作响。
陆子墨看着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按下推进键，
意识里突然传来熟悉的砂纸摩擦声：
“再慢0.5秒，巨灵的钢轨臂就砸中驾驶舱了”，
青铜太极号的双足踏碎演武场的青石板，
钢铁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动作精准得让他心惊。
当它举起左臂的电磁炮时，陆子墨终于看清了这具机甲的状态，
原本需要他手动调整的能量分配系统，
此刻正以平时十倍的速度运转，
每个动作都精准到毫米级，却带着某种冷血的机械美感。
“它在模拟古神的战斗模式。”
陆子墨意识到，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
“但为什么要帮我？”
答案在机甲与锈蚀巨灵交锋的瞬间揭晓。
青铜太极号的电磁炮精准命中巨灵左肩，
炸飞的金属残骸中竟渗出黑色黏液，
那黏液是锈蚀能量的实体化。
巨灵发出刺耳的尖啸，挥起由钢轨组成的右臂砸来，
机甲却提前0.3秒侧移，机械足在地面犁出深沟。
“数据波动！”
主控室里，陈茹仕的青铜耳坠震得几乎要脱落，
“机甲的攻击频率和锈蚀巨灵的防御漏洞完全契合！
它在，它在解析敌人的行动模式！”
苏晚晴将非攻齿轮拍在控制台上，齿轮表面的铭文突然泛起金光。
“这是《非攻卷》里的封印术！”
她抓起陈茹仕的手按在齿轮上，
“用你的共鸣引导能量，我们需要在它们交锋的空域构建阴阳封印阵！”
两股力量在齿轮中相撞。
陈茹仕的青铜共鸣带着古老的温度，
像母亲抚摸婴孩般安抚着齿轮上的锈迹；
苏晚晴的铸铜技艺则注入新的生机，让断裂的铭文重新连接。
当两人的手掌同时泛起金光时，空中突然浮现出旋转的太极图腾，
黑白双鱼追逐着，在锈蚀巨灵脚下形成局部重力扰动场，
在这个重力扰动场的影响下，巨灵的动作从迟滞变为僵直，
钢轨构成的关节“咔嘣”作响，符文面部裂开细缝，
黑红色锈雾从缝里渗出来，像在痛苦地嘶吼，却连半步都迈不动。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阶古神意志】
陆子墨的耳机里响起机械音，
【正在解析能量结构，初级意志对抗模式解锁】
机甲背部的装甲突然裂开，一面由阴阳二气交织的盾牌缓缓升起。
盾牌表面流转着与苏晚晴、陈茹仕相同的金光，
当锈蚀巨灵的能量冲击波击中它时，竟被生生反弹了三分之一。
“干得漂亮。”
锈蚀人格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赞许，
“但还不够。”
陆子墨刚要回应，意识突然被扯入黑暗。
等他再能视物，驾驶舱的警报灯已全部转为红色，
机甲右臂的关节处裂开巨大豁口，液压油像血一样喷溅在观察窗上。
而锈蚀巨灵的攻击正集中在那面阴阳盾牌上，
每一击都让盾牌的金光暗淡一分。
“你切断了连接？”
陆子墨震惊地发现，意识深处那个存在的声音消失了，
“为什么？”
没有回答。
他只能看见屏幕上的战斗记录，在盾牌即将破碎的瞬间，
锈蚀人格主动接管了右臂的操控权限，
用机械臂硬接了巨灵的全力一击。
金属断裂的脆响透过驾驶舱传来，
陆子墨甚至能听见自己的骨头在机械臂挤压下发出的闷响。
但阴阳封印阵的金光却在此时大盛。
太极图腾旋转的速度提升了三倍，重力扰动场扩展至千米范围，
锈蚀巨灵的动作彻底僵住，符文面部的裂痕越来越大。
“封印阵完成了，”
苏晚晴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哭腔，
“子墨，你快看！”
陆子墨抬头。
透过满是油污的观察窗，他看见阴阳图腾的中心凝聚出一道光链，
这道光链正缓缓缠上锈蚀巨灵的脚踝。
巨灵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却再无法前进一步。
而青铜太极号的右臂，已经完全报废了。
陆子墨摸向操作台上的青铜残片，此刻正泛着微光，
或许能用这残片临时修复关节，撑到返回城寨。
驾驶舱的应急灯开始闪烁。
陆子墨颤抖着解开机械臂的束缚，鲜血顺着指缝滴在操作台上。
他望着意识深处那片突然安静的黑暗，突然想起青阳子昨夜的话：
“它不是外来者。”
当救援队员撞开舱门时，他正盯着自己染血的手掌喃喃自语：
“那它到底是什么？”
苏晚晴递来块干净的布，声音很轻：
“或许是你太想保护大家，才逼出了这样的自己，
毕竟你一直怕效率不够救不了人，
它只是把这份怕，变成了另一种样子。”
这句话像道暖流，让陆子墨攥紧了掌心的青铜点，
指尖的血珠落在残片上，竟让微光亮了几分。
远处，锈蚀巨灵仍在挣扎，但光链已经缠上了它的腰。
而在陆子墨意识深处，那个消失的声音，
正用几乎细不可闻的气音，说了最后一句话：
“记住，我从未想过取代你。”
驾驶舱内的金属焦糊味刺得陆子墨鼻腔发酸，
他扯下渗血的机械臂束缚带时，右手小指的指节发出“咔”的轻响，
这是因为方才锈蚀人格硬接巨灵攻击时，
液压锁的压力值远超人体承受极限，此刻指骨一动就疼得钻心。
但他顾不上疼，视线死死黏在操作屏上跳动的红色警告：
【右臂动力单元熔断，主控制系统权限锁定37%】。
通讯器里传来电流杂音，他扯下上面凝结的血渍，声音比平时哑了三分：
“晚晴，能听到吗？
核心舱的备用接口需要重新校准，
你那边能黑进防御矩阵调取能源参数吗？”
指挥中心的全息屏前，苏晚晴的指尖在光键上敲得飞快，
额角的碎发沾着汗也没空擦。
她发梢还沾着未擦净的青铜碎屑，
这些碎屑是因为方才为了稳定阴阳盾牌的共振频率，
她在铸造工坊连续焊了六小时青铜增幅器，指腹上还留着烫伤的红痕。
“正在破解权限锁，系统提示是，”
她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咽下干涩，
“是你自己设的最高级加密，子墨。”
陆子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三天前调试系统时，那个“他”突然凑在他耳边提议：
“加个双重验证吧，防着别人篡改程序。”
当时他只当是系统防入侵的常规操作，
此刻这道加密却像条铁链，死死锁住了机甲的控制权。
“把铸造工坊的青铜谐振器频率传过来。”
他舔了舔干裂得起皮的唇，齿间尝到铁锈味，
“用非攻齿轮的旧型号接口，应该能绕过生物识别，
上次修机甲时我留过后门。”
“收到。”
苏晚晴的手指在光键上敲出残影，转头冲不远处喊，
“阿茹，把第三号谐振器的参数调出来！”
扎着麻花辫的少女猛地抬头，腕间的青铜环突然泛起温热的金光，
这枚祖传的老物件自从上次在观星台激活青铜共鸣后，
就成了她与古青铜的感应媒介，只要靠近锈蚀能量就会发烫。
“调好了！”
她将数据推送到主屏，目光扫过陆子墨的机甲画面时，
突然捂住嘴，喉间溢出轻呼：
“看那边！巨灵的脚腕，光链又松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钉在战场全息图上。
锈蚀巨灵的青铜皮肤下，墨色纹路像活蛇似的翻涌，
被光链缠住的脚踝正渗出黑色黏液，那黏液滴在地上，
连青石板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小孔。它突然仰起头颅，
眼眶里的猩红光团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而就在这时，
“不对！青铜环烫得要命！”
陈茹仕的尖叫刺破指挥中心的嘈杂，她猛地攥紧手腕，
青铜环的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它在吸周围的锈渣聚能！
和上次祭坛下的锈蚀之触一模一样，是终极形态的前兆！”
“重力扰动场在扩散！”
一直盯着天象仪的青阳子突然开口，
这位身着道袍的太极传人手指抵住眉心，指缝间渗出细汗，
“倒悬巷的引力节点被激活了，现在把巨灵引过去，
它的行动会被地形限制，具体来说是那里的钢轨地基能削弱锈蚀能量。”
“宋清越！”
苏晚晴转身抓住跑过的火药学徒后领，对方腰间的火药囊撞得叮当响，
“带二十个弟兄去倒悬巷入口埋机关弩，用玄铁箭！
箭头上裹青铜碎屑，能破它的防御！快！”
“得嘞！”
宋清越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扛着玄铁箭跑在前头，
冲身后的弟兄喊
“都快点！让这铁疙瘩尝尝咱们的厉害！”
他跑了两步又刹住，回头冲通讯器喊：
“墨哥！等会我炸它膝盖，你趁机射它胸口！”
陆子墨没空回应。
操作屏上的权限锁终于松动了15%，
他迅速将苏晚晴传来的谐振频率导入备用接口，
刚按下确认键，就听见驾驶舱下方传来“滋啦”的金属摩擦声，
这声音来自铁心的焊接枪，他正在下方工作。
“撑住啊，大兄弟！”
铁心的声音带着金属面罩的闷响，他蹲在机甲核心舱外侧，
左手死死扒住装甲的裂缝，右手捏着新研发的抗锈合金条。
焊枪喷口的蓝焰舔过受损的装甲，合金条熔成银亮的液滴，
顺着裂缝渗进机甲内部，在高温下发出“嗤嗤”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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