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陆茹雪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她却觉得心头一把邪火在烧。
“你看清楚了?他真去见了那个贱人?”陆茹雪声音尖利,手里的绣花绷子被她攥得死紧。
“千真万确,小姐。”丫鬟低着头,“五殿下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脸色看着不大好,但……确实是去见宋氏了。工坊里当时还有墨家和鲁大师的人。”
“还有别人在又怎么样?”陆茹雪猛地将绣绷砸在榻上,“他就是放不下那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不要脸的狐媚子!定是她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勾着五皇子!什么水泥,什么利国利民,我看就是她接近皇子的借口!”
她越想越气,胸口剧烈起伏:“我哪里不如她?我是丞相嫡女!她算什么?一个被休弃的下堂妇!带着两个拖油瓶,整天抛头露面跟那些粗鄙匠人混在一起,一身灰土味,也配肖想皇子?!”
旁边的嬷嬷赶紧劝:“小姐息怒,当心气坏身子。五殿下或许只是去商议公事……”
“公事?”陆茹雪冷笑,“那么多官员工匠,什么事非得他一个皇子亲自跑去那脏地方说?他就是心里有鬼!宋知画这个贱人,一定是她用了什么巫蛊之术!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眼中闪着嫉恨的光芒,一个念头逐渐成形。光靠骂没有用,她得做点什么,让那个宋知画再也翻不了身,也让五皇子彻底看清,谁才是真正适合站在他身边的人。
腊八宫宴,椒房殿内暖香浮动,琉璃灯盏映得满室生辉。贵女命妇们锦衣华服,低声谈笑。宋知画与母亲叶婉云同座,不远处燕静姝频频朝她使眼色,满脸写着“这里好无聊”。
宴至中途,一个面生的宫女垂首来到宋知画身边,借着斟酒的机会,将一张叠得极小的纸条塞进她手心。
宋知画不动声色,待宫女走远,才在案几下展开。纸条上字迹略显潦草:“事急,速至碧波池北厢房一见。承亮。”
她指尖捻过纸条粗糙的边缘,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燕承亮与她近来避嫌唯恐不及,怎会如此不智,在宫宴中途用这种拙劣方式私下相约?这分明是有人画蛇添足,生怕她不起疑。
她将纸条攥入掌心,面不改色,继续与身旁一位夫人闲聊,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然而没过多久,一名端着酒壶的宫女脚下似乎一滑,整壶温热的酒液不偏不倚,全泼在了宋知画的前襟和袖口上。宫女吓得立刻跪地,连连叩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姑娘恕罪!”
寒冬腊月,湿冷的衣物紧贴皮肤,寒气瞬间透入。叶婉云也吓了一跳,忙道:“快起来,赶紧带姑娘去换身干净衣裳,仔细着了凉。”
宫女如蒙大赦,连忙道:“宫中备有专供各位贵人更衣的厢房,奴婢这就引姑娘前去。”
宋知画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又感受着胸前冰冷的湿意,知道不去不行。“有劳。”她起身,对母亲低声道,“我去去就回。”
宫女引着她穿过灯火通明的回廊,越走越偏,来到一处临近碧波池的僻静院落,指着一间亮着灯的厢房:“姑娘请进,干净衣物已备在屋内。奴婢在门外候着。”
宋知画推门而入,一股甜腻过分的暖香扑面而来,瞬间钻入鼻腔。合欢香?她心头一凛,立刻屏息,反手就去抓那正要退出去的宫女手腕。
那宫女早有防备,身子一缩就想溜,口中道:“奴婢去给姑娘打盆热水……”话音未落,宋知画已闪电般扣住她手臂,用力一带,将她整个人拽了回来。几乎同时,房门“咔哒”一声轻响,竟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宫女脸上闪过慌乱。宋知画眼神一冷,不再留情,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她颈侧,宫女哼都没哼一声,软倒在地。
来不及多想,屋内那甜腻的香气越来越浓,即使屏息也能感到一丝晕眩。而内室帘子一动,一个穿着宫中侍卫服饰、眼神浑浊泛红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直直朝着宋知画扑来,口中发出含糊的声响,显然也中了招。
门被锁,香有问题,还有个被药糊涂的男人。宋知画当机立断,用浸湿的帕子死死捂住口鼻,尽量减少吸入,目光迅速扫视房间。后窗!她几步冲到窗边,幸好窗户并未封死。她用力推开,冰冷的夜风灌入,冲淡了些许甜腻。窗外是黑黢黢的庭院,紧邻着结了薄冰的碧波池。
顾不上湿衣寒冷,也顾不上去管地上昏迷的宫女和那个神志不清的侍卫会如何,宋知画利落地翻窗而出,反手轻轻带上了窗扇。
窗外狭窄的廊檐下就是池水,水面浮着冰碴。她只能紧贴墙壁,小心翼翼地在仅容半足的边缘挪动。寒风刺骨,湿衣很快变得冰凉梆硬,她牙关微微打颤,但脚步稳而快。
刚挪过两间厢房,前方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里,突然传出压抑的争吵和器物碰撞声。一个男人低沉而痛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和怒意:“出去……陆茹雪!你竟敢……”
是燕承亮!声音状态明显不对。
紧接着是陆茹雪带着哭腔和某种决绝的声音:“殿下……我是真的心仪您……您就成全了我吧……过了今夜,我们……”
宋知画眼神骤寒。原来在这里等着!算计她不成,竟直接对燕承亮下手了?看来那纸条和泼酒,本就是想将她引到附近,或许打算来个“捉奸成双”,一石二鸟?
她不再犹豫,瞅准那间厢房的后窗,故技重施,小心推开翻入。
屋内暖炉烧得正旺,甜腻的暖香比她刚才那间更浓。燕承亮靠着桌子勉强站立,脸色潮红,额头青筋暴起,呼吸粗重,正用力甩开试图贴近的陆茹雪。陆茹雪衣衫略显凌乱,脸上带着泪痕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宋知画的突然闯入让两人都是一愣。陆茹雪看清是她,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尖声道:“你怎么……”
话未说完,宋知画已如鬼魅般近身,同样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劈在她颈侧。陆茹雪眼睛一翻,软倒在地。
“知画……”燕承亮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和更深重的痛苦与羞愧,他几乎是用尽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字,“香……有问题……快走……”
“别说话。”宋知画冷静道,迅速从随身荷包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针囊。幸好她习惯随身带几根银针以备不时之需。她拉起燕承亮的手,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和剧烈跳动的脉搏,快速在他虎口、腕间几处穴位刺入。
燕承亮闷哼一声,感觉一股尖锐的刺痛伴随清凉感从施针处蔓延,强行压下了体内那股焚烧理智的燥热,神智为之一清。
宋知画拔出针,低声道:“能走吗?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不能久留。”
燕承亮重重喘息几下,点了点头,尽管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神已恢复了大半清明。他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陆茹雪,又深深看向宋知画湿透的衣衫和冻得发白的脸,眼底翻涌着后怕与滔天怒意。
“走!”他哑声道,率先走向房门——果然也从外锁住了。他毫不犹豫,抬脚狠狠踹在门锁处!木质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下之后,“哐当”一声断裂开来,两人出了房门,各自往不同方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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