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蝉鸣带着燥热,“砚见” 新办公室的创作区里,陈阳对着画架上的 “苏州昆曲” 线稿发呆了整整一上午。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 盛世文创的那份录用书就压在速写本最底下,烫金的 “副总裁” 字样像一根刺,时不时扎一下他的神经。
画架旁的颜料盒里,那盒他用了三年的赭石颜料已经见底,边缘还沾着上次补画办公室墙绘时蹭到的白灰。这是林砚当初在夜市摆摊时,用第一单定制赚的钱买给他的,他一直舍不得换,说 “这颜色画老建筑的砖缝最有味道”。可现在,盛世文创承诺的 “专属创作团队 + 无限量顶级颜料供应”,像个诱人的漩涡,让他忍不住动摇。
“陈阳,林姐让你去会议室一趟。” 苏晓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 —— 这几天陈阳的反常她都看在眼里,沉默寡言,画稿进度慢了大半,连最喜欢的手绘直播都推了两次。
陈阳点点头,把速写本合上,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录用书塞进抽屉最深处,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抽屉拉手时,心里打了个寒颤。他知道林砚找他要说什么,无非是挽留,可盛世文创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年薪 50 万是现在的三倍、5% 的股权、独立文创事业部总裁职位,还有专门的团队配合他的所有创作,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既要赶设计稿,还要帮着对接代工厂。
走进会议室时,林砚正坐在长桌主位,面前摊着一份厚厚的文件,旁边放着一个熟悉的牛皮纸信封 —— 那是当初陈阳加入 “砚见” 时,林砚给他装画稿的信封,现在已经有些磨损。看到陈阳进来,林砚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起身给他倒了杯茶,茶叶是去年从成都文殊院带回来的禅茶,陈阳以前最喜欢喝。
“尝尝,还剩最后一点了。” 林砚把茶杯推到他面前,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你上次说想复刻文殊院的禅茶包装,我一直记着,本来想等非遗合作启动后,让你牵头做这个项目。”
陈阳端起茶杯,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熟悉的清香却没让他放松下来。他低着头,盯着杯底的茶叶,声音有些沙哑:“林姐,你找我…… 是想说盛世文创的事吧?”
林砚没有否认,拿起面前的文件,推到他面前:“我知道他们找你了,也知道他们开的条件。盛世文创的出资的大老板高明,我认识,他做文创向来只看利润,去年抄袭城韵的产品,今年又挖我们的人,手段向来不光彩。”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文件封面,“但我不怪你动摇,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我今天找你,不是来劝你留下,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陈阳抬起头,看向那份文件,封面上写着 “砚见文创 —— 非遗创新事业部规划书”。他疑惑地翻开,第一页就是他之前提过的 “剪纸 + 手绘”“皮影 + 明信片” 系列构想,里面详细写着产品规划、预算分配、团队配置,甚至还有合作非遗传承人的联系方式,都是林砚之前托顾晏辰帮忙对接的。
“这是我和苏晓、张律师一起做的规划,” 林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一直想做深度非遗联名,不想只停留在表面嫁接,我们都记着。这个新事业部,我想让你独立负责,从产品设计到团队组建,全由你说了算,我和苏晓绝不干涉。”
陈阳的手指轻轻拂过规划书上的 “核心负责人:陈阳” 字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想起去年提出这个想法时,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林砚真的记在了心里,还做了这么详细的规划。
“还有这个。” 林砚拿起那个牛皮纸信封,从里面抽出一份股权变更协议,“之前你占 25% 的股份,现在我和苏晓商量好了,把我们各自的 1% 股权转让给你,让你持股 27%。虽然比盛世文创的 5% 少,但‘砚见’是我们一起从零做起来的,每一分股权都代表着我们的心血,没有稀释,没有附加条件。”
陈阳的眼睛瞬间红了。他看着那份股权协议,林砚和苏晓的签名已经签好,字迹苍劲有力。他想起当初加入 “砚见” 时,林砚把仅有的 3000 元启动资金分了他 1000 元,让他买颜料;想起第一次被王磊抄袭时,林砚拿着画稿和对方据理力争,嗓子都喊哑了;想起办公室墙绘被蹭掉时,林砚陪着他熬夜补画,额头上沾着颜料也毫不在意。
“林姐,我……” 陈阳想说什么,却被林砚打断了。
“你先听我说完。” 林砚的眼神里满是真诚,“盛世文创能给你高薪和股权,但他们给不了你创作自主权。高明要的是能快速赚钱的产品,你的非遗梦、你的手绘初心,在他眼里只是赚钱的工具。去年他找过我,想收购‘砚见’,让我们放弃手绘,做批量印刷的文创,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也不是‘砚见’想要的。”
她起身走到会议室的窗边,指着楼下的文创街区方向:“你看,那里是我们第一次摆摊的地方,现在还有人在卖手绘产品。我们从折叠桌做到写字楼,从三个人做到十个人,靠的不是钱,是我们对‘手绘有温度’的坚持。我知道你在意的不是年薪多少,是能不能安安心心画画,能不能把真正有文化的东西做出来。”
林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速写本,递给陈阳:“这是你刚加入时画的第一张稿,是槐城老街的老槐树,你当时说‘要把每个地方的魂画出来’。我一直留着,想等公司上市那天,给你做个纪念。”
陈阳接过速写本,封面已经泛黄,第一页的老槐树画得有些生涩,但笔触里满是热情。他想起那天,林砚拿着这张稿,笑着说 “陈阳,以后我们的产品就按这个感觉来”,眼里的光芒比阳光还亮。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苏晓、王姐、张律师都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装订好的本子,上面写着 “陈阳的砚见故事集”。
“这里面是所有客户对你设计的反馈,” 苏晓把本子递给陈阳,“西安的周爷爷说,你的‘老军营’明信片帮他找到了老战友;上海的刘女士说,她女儿每天都抱着你画的昆曲明信片睡觉;还有那个在国外留学的女生,说你画的槐城老街,让她在异国他乡也能感受到家的味道。”
王姐也开口了:“陈老师,新事业部的财务预算我已经做好了,第一年给你留了 20 万的研发资金,不够还能加。你不用担心成本,我们要做的是好产品,不是赚钱快的产品。”
张律师推了推眼镜:“我已经帮你拟好了‘非遗合作保护协议’,里面明确了你的创作自主权,任何合作方都不能干预你的设计,还能保障你的着作权,不会像盛世文创那样,把设计师的作品当成公司的附属品。”
陈阳翻看着那个 “故事集”,里面贴满了客户的留言和照片,有周爷爷和老战友拿着明信片的合影,有刘女士女儿抱着明信片的笑脸,还有留学女生在国外街头举着槐城老街明信片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里,都带着真诚的笑意,每一条留言里,都藏着对他设计的认可。
他的手指开始发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 “故事集” 的纸页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他想起盛世文创的 人找他时说的话:“陈总,我们要的是能赚钱的产品,你那些所谓的文化和故事,不值钱。”
可现在,他手里的 “故事集”,每一页都沉甸甸的,比盛世文创的 5% 股权还珍贵。
“林姐,我错了。” 陈阳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不该被高薪诱惑,忘了我们一起坚持的东西。盛世文创的录用,我现在就拒绝。”
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那份盛世文创的录用书,撕成了碎片。纸屑落在地上,像一片片破碎的诱惑,而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林砚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陈阳,欢迎回家。”
苏晓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知道你不会走,我们的非遗合作还等着你来牵头呢。”
陈阳擦干眼泪,拿起那份 “非遗创新事业部规划书”,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芒:“林姐,苏晓,我想把河北剪纸和北京胡同结合,做一套‘胡同剪纸明信片’,再对接山西的面塑传承人,做‘面塑手绘盲盒’,让更多年轻人喜欢上非遗。”
“好,都听你的。” 林砚点点头,“团队你随便挑,预算我全力支持,你只管安心创作,其他的交给我们。”
那天下午,陈阳在创作区待了很久,他重新打开画架,拿起那盒见底的赭石颜料,开始画 “胡同剪纸明信片” 的线稿。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画纸上,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回到了当初在阁楼工作室里,三人一起熬夜赶稿的日子。
苏晓悄悄走进来,给了他一个新的赭石颜料盒:“林姐让我给你买的,还是你喜欢的那个牌子。”
陈阳接过颜料盒,心里暖暖的:“告诉林姐,谢谢她。我一定会把非遗事业部做好,不辜负她的信任。”
傍晚,林砚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陈阳在创作区画画的背影,旁边放着那份 “非遗创新事业部规划书” 和 “陈阳的砚见故事集”,配文:“最好的团队,是初心不改,并肩前行。‘砚见’的非遗梦,我们一起实现。”
顾晏辰很快点了赞,评论:“守住核心人才,才能守住品牌根基。期待‘砚见’的非遗新品。”
林砚看着评论,心里满是感慨。她知道,这次挽留陈阳,不仅是留住了一个核心设计师,更是守住了 “砚见” 的初心。未来的路还会遇到更多像盛世文创这样的诱惑和挑战,但只要他们三个心在一起,守住 “手绘 + 温度” 的核心,就一定能走得更远。
创作区里,陈阳还在专注地画画,笔尖下的胡同门簪渐渐成型,剪纸的镂空纹理细腻逼真。他知道,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 高薪和股权或许能带来一时的满足,但和 “砚见” 的感情、和客户的羁绊、和自己的创作初心相比,那些都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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