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霍掌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忧虑，“那灰衣人的身份查到了，是慕容家的暗卫。只是谣言已经传开了，大家都说您用邪术操控灵兽炼丹，丹里还掺了血魔教的蛊虫。”
楚牧垂眸抿茶，看不出喜怒。
他早就知道，慕容浩不会善罢甘休。
赵极荣在丹盟出了丑，侯府的脸被撕得稀碎，总得找个由头把脏水泼回来。
指轻轻抚过识海里小白虎的虚影，小兽立刻用脑袋蹭他掌心，灵识里浮起委屈的呜咽，这蠢萌的反应倒让他心情好了些。
“明日卯时，丹盟评议会。”霍掌柜压低声音，“长老们要查您的丹方和灵兽。”他搓了搓手，“您……可要准备些说辞？”
楚牧突然笑了，茶盏在石桌上磕出清脆的响：“说辞？不如让他们亲眼看看。“他望着天际渐沉的月亮，眸中映着碎银般的光，”明日子时，丹鼎峰顶。我要当着所有散修的面，再炼一枚极品培元丹。”
霍掌柜的瞳孔大睁。
丹鼎峰是丹盟禁地，平日连外门弟子都上不去，楚牧这是要把自己的丹术和灵兽都扒开了给人看，要么彻底洗清污名，要么摔得粉身碎骨。
“好！”老掌柜突然拍了下大腿，胡子都跟着颤，“我这就去放消息，让天宝阁的飞鸽传书把这事传遍三千里！”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公子放心，我派十个护卫守着丹鼎峰，慕容家的狗东西要是敢捣乱……”
“不用。”楚牧摇了摇头，小白虎的虚影在他肩头翻了个滚，“我要的是他们都来。”
第二日的丹鼎峰被雾霭裹着，像浮在云端的青玉台。
楚牧踏着露水走上峰顶时，山脚下已经围了上百人，有扛着药锄的老药农，背着剑匣的游方修士，甚至连几个金丹期的散修都寻了来，三三两两议论着。
“这楚牧疯了？在丹盟禁地炼丹，出了事连长老都保不住他。”
“嘘，你闻见没？这雾气里有股子药香，莫不是他已经开始了？”
楚牧站在峰顶的丹炉前，指尖轻轻抚过炉身，这是丹盟的镇山宝炉“九曜”，昨日长老特意命人抬上来的。
小白虎的虚影在他脚边绕圈，虎尾扫过青石板，留下细碎的雷光。
他望着山脚下攒动的人头，突然笑出声：“小老虎，今天要给你露脸的机会了。”
识海里的小白虎发出兴奋的低啸，虎爪在虚空中划出银弧。
炼丹开始了。
楚牧的动作快得像游鱼，抓药、碾粉、控火，每一步都精准得让人屏息。
山脚下的议论声渐渐小了，谁都看得出来，这手法比丹盟那些练了三十年的老丹师还要纯熟。
当第一缕丹香飘下山时，人群里爆发出惊呼：“是培元丹的味道！清而不腻，这得是极品丹！”
“等等……”有个白胡子老修士突然眯起眼，“他的丹火……怎么泛着金纹？”
楚牧的指尖凝着一簇金红相间的火焰，那是他用太虚幻境里的“离火诀”练了三个月才养出的本命真火。
丹炉里的药材在火中翻滚，渐渐凝成半透明的丹胚，像颗裹着霞光的珍珠。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小白虎的虚影突然剧烈震颤，原本半透明的虎身竟泛起实质的光泽。
楚牧的识海“嗡”地一响，小兽的灵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从未有过的清晰，他甚至能“看”到小白虎幼崽时蜷缩在仙宫御兽园石台上的模样，能“闻”到它皮毛间若有若无的青草香。
“嗷——”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炸响！
整座丹鼎峰都在颤抖，山脚下的人群被震得踉跄后退。
小白虎的身影完全实体化了！
金白相间的皮毛泛着绸缎般的光，额间的王字闪着雷纹，四爪踏在青石板上，竟在石面留下浅浅的爪印。
它仰头又啸了一声，丹炉里的丹胚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
培元丹成了！
“这……这不是幻影！”丹盟长老不知何时到了峰顶，他的手死死攥着腰间的玉牌，指节发白，“是真正的灵兽共鸣！上古御兽术里才有的生死共鸣！”
山脚下的议论声彻底炸了锅。
有个金丹修士猛地跳上树杈，扯着嗓子喊：“看见没？那老虎的影子居然能把青石板踩碎！邪术能有这等威力？老子活了两百年，头回见这么纯的灵兽！”
霍掌柜挤到最前面，星星眼大睁。
他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突然拔高声音：“牧字丹！从今日起，由天宝阁独家代理！每枚培元丹，我出五千灵石！”
人群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普通培元丹最多卖三千灵石，五千简直是天价。
楚牧却像没听见似的，转头看向丹盟长老：“长老，我要丹盟内部丹方权限，还有每月稳定的药材配额。”
长老盯着他身后的小白虎，咽了口唾沫。
这小兽刚才的虎啸里带着半分青鸾血脉的威压，绝对是上古遗种。
若能交好这个能契约神兽的小子……
他咳嗽一声，正色道：“每月供我丹盟一枚培元丹，我允你进丹藏阁。”
楚牧顿了顿。
丹藏阁他早有耳闻，里面藏着失传的《九转筑基诀》，是能让筑基成功率翻倍的宝贝。
他压下狂喜，面上仍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成交。”
夜色降临时，楚牧坐在峰顶的青石上，小白虎趴在他腿上，正用舌头舔他的手指。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里响起：“契约兽完成生死共鸣，御兽园正式解锁：可契约第三只神话生物。”
他望着天际的星子，指尖轻轻戳了戳小白虎的耳朵。
小兽不满地哼了一声，却把脑袋往他手心里拱得更紧了。
山风卷着丹香掠过，楚牧低笑出声：“慕容浩，你派来的灰衣人，可把我的小老虎惹毛了。”他望着远处武安侯府的方向，眸中寒芒一闪，“下次，该我去你府上做客了。”
第三日清晨，丹藏阁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楚牧捧着一卷泛黄的竹简走出，竹简上“九转筑基诀”五个字在阳光下泛着金芒。
他刚要收进储物袋，袖中突然一热，小白虎的灵识里浮起警惕，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公子。”守阁的老修士突然咳嗽一声，“方才有人送了封信，说是您的旧识。”他递过一个贴着金纹的信封，封蜡上是武安侯府的麒麟印。
楚牧捏着信封的手微微收紧：“劳烦。”
他没有立刻拆信，而是侧耳听了听风的方向，东南方三里外的竹林里，有几缕若有若无的气劲在游移，时明时暗。
那是侯府暗卫独有的“影息诀”，他曾在侯府柴房里被暗卫堵过，对这种阴鸷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霍掌柜的信鸽该到了。”楚牧忽然低笑一声，将信封塞进袖中。
他转身走向丹盟前院时，袖摆带起一阵风，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
小白虎从他怀里探出头，粉色的舌头舔了舔他耳垂，虎须轻轻颤动，小兽在传递“危险”的信号。
辰时三刻，天宝阁分舵。
霍掌柜正对着账本拨算盘，忽闻窗外传来鸽哨。
他抬头便见一只青羽信鸽扑棱着落在窗沿，足上系着朱红丝绦。
老人眯起眼，指甲挑断丝绦，展开字条的瞬间，山羊胡都跟着抖了抖：“牧字丹需静养七日？”他抬眼望向丹盟方向，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末了将字条塞进袖中，对着门外伙计喊，“去丹盟传话，就说霍某备了百年朱果，要给楚公子补补元气！”
与此同时，楚牧正站在丹盟最深处的闭关洞府前。
洞门刻着八卦纹，门内传来寒潭滴水声。
他摸了摸洞壁上的隐蔽符阵，指尖沾了些新鲜的辰砂，这是他昨夜亲手布下的“移形阵”，将原本的居所气息全数转移至此。
小白虎蹲在他肩头，尾巴尖扫过他后颈，喉间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他们来了。”楚牧望着洞外渐沉的暮色，声如轻羽。
子时三刻，原居所的竹窗被夜风吹得“吱呀”响。
黑风子贴着屋檐垂下，黑巾蒙面。
他记得慕容浩的命令：“要做得像意外，别让丹盟抓住把柄。”
暗卫头目眯起眼，望着窗内未熄的烛火，确认楚牧就在里面。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青瓷瓶，瓶口倒转，紫雾顺着窗缝钻了进去。
“嗤——”
变故发生在眨眼间。
黑风子刚要收回药瓶，窗棂上突然爆起刺目的金光。
他瞬间反应过来这里被布置了机关符纸！
紫雾被金光一激，瞬间倒卷回来，正撞在他左臂上。
黑风子闷哼一声，长剑当啷落地。
他不敢恋战，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钉住屋檐，借力向后暴退，却在翻上屋顶时，腰间玉牌“啪”地坠地。
第二日卯时，丹盟议事堂。
楚牧将黑风子落下的玉牌轻轻放在檀木案上，玉牌上“慕容”再是抵赖不得。
丹盟长老正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抖，茶水溅在袖口，人也被呛了一下。
“这是昨夜潜入我居所的人留下的。”楚牧垂眸盯着玉牌，声音平静，“黑风子的毒雾，倒也算他的老手艺。”
长老一语不发，许久后突然一拍案几。
“封锁消息！派青竹、墨云两位大弟子给楚公子闭关护法。”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就说，丹盟要借楚公子的丹术，闭关研究改良聚气丹。”
楚牧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
他等的就是这个“护法”，丹盟的护法，足够让侯府投鼠忌器。
临入幻境前，楚牧站在洞门前，小白虎的投影从他识海深处浮起。
小兽的前爪搭在他掌心，温热的触感透过灵识传来。
“他们我还是不放心，你也替我盯着点。”楚牧轻声说，大手抚过小白虎额间的王字。
小兽忽然仰起头，喉间发出低沉的咆哮。
洞外的石台上，五息雷霆虚影骤然显现，紫电在晨雾里劈出细碎的光，惊得远处窥视的暗探连滚带爬退了半里地。
楚牧望着洞门内流转的流光，唇角勾起一抹笑。
他最后看了眼洞外的小白虎，小兽正趴在石台上，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像在数着他闭关的日子。
随后他闭上眼，双脚跨过洞门，这一瞬间，幻境里的风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狂风暴雪裹着冰粒劈头盖脸地落，楚牧眯起眼，看见远处有座被积雪覆盖的宫殿轮廓，那是仙宫的方向。
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冰晶在掌心融化，凉意顺着血脉直窜脑门。
“黑风子。”楚牧对着风雪轻声说，“等我出来时，你连跪着认错的资格都没有。”
洞外的小白虎忽然竖起耳朵。
它望着洞门内翻涌的雾气，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这是小兽在感知主人的处境。
晨雾里，丹盟护法的身影在洞外布下层层禁制，而更远处，武安侯府的飞鸽正扑棱着翅膀，将“楚牧闭关”的消息带回侯府。
幻境里的雪越下越大，楚牧裹紧外袍，望着雪幕中若隐若现的宫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那宫殿的最深处，有一卷泛黄的残页正在无风自动，上面的字迹逐渐清晰：“太虚幻境，藏天地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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