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禁地还有三里地，风就变了。不再是昆仑山上清冽的风，带着股铁锈味，刮在脸上像细沙打过来。叶萱裹紧了身上的避尘皮，是开明找的那块，软乎乎的，能挡住些风。
“前面就是‘断界崖’，过了崖就是禁地。”陆吾的声音压得很低，九条尾巴绷得笔直，虎皮上的纹路在风里微微动，“崖上的石头不能碰，沾了就会被风卷走。”
英招展开翅膀，在前面探路，翅膀边缘的金边被风吹得歪歪扭扭：“崖上有座木桥，是三百年前搭的，不知道还能不能走。”他飞回来时，爪子上抓着块碎木片，“桥板朽了，得小心。”
西王母从布袋里掏出些“缠龙藤”的汁，往叶萱鞋底抹了抹：“这汁能粘住石头，走在崖上稳些。”她自己也抹了些，豹尾在身后甩了甩，“等下过崖，跟紧陆吾，他的尾巴能扫开碎石。”
开明九个头围着叶萱转了圈，最左边的头吐出团蓝光，落在她袖口：“这是‘醒神光’，等下要是被断界风迷了眼，它会亮。”中间的头补充：“我们九个头会盯着风的方向，喊‘左’就左，喊‘右’就右。”
叶萱点头，把聚灵佩攥得更紧了。玉佩有点烫，像是在回应她的紧张。“走吧。”
断界崖比想象中陡，崖壁上的石头是灰黑色的，像被火烧过。木桥悬在半空，桥板之间的缝隙能看到下面翻滚的黑云，是断界风的源头。风从缝隙里钻上来，发出“呜呜”的声，像有人在哭。
“我先走。”陆吾踏上桥板，木板发出“吱呀”的响，像随时会断。他走得很慢，九条尾巴左右扫动，把松动的碎石扫下崖去。“跟着我的脚印。”
叶萱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鞋底的缠龙藤汁果然管用，踩在朽木上没打滑。英招飞在她头顶，翅膀扇动的风刚好挡住迎面刮来的碎石：“左边有块松动的桥板，跳过去。”
叶萱纵身一跃，落在前面的桥板上，木板晃了晃。西王母跟在后面，豹尾卷着她的衣角，帮她稳住身形：“别怕，有我们。”
开明九个头走在最后，最右边的头时刻盯着风的方向：“风要变向了，低头！”众人立刻低头，一股黑风从头顶刮过，带着些碎石，打在桥栏上“噼啪”响。
走到桥中间时，一块桥板突然断了，叶萱脚下一空，眼看就要掉下去。陆吾的尾巴突然卷住她的腰，把她拉了回来：“站稳了。”他的尾巴很有力，勒得她腰有点疼，但很稳。
“谢谢。”叶萱喘了口气。
“说了有我们。”陆吾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尾巴却没立刻松开，直到她站稳才慢慢收回去。
过了木桥，就是禁地的入口。入口处竖着块巨石，上面刻着两个字：“无回”，字被风刮得模糊，只剩个大概的轮廓。
“从这里进去，断界风就更厉害了。”英招落在巨石上，翅膀压得很低，“等下结护灵阵，我用翅膀挡在最前面。”
陆吾往叶萱手里塞了片龙血草的叶子：“嚼着，能提神。”他自己也嚼了片，绿色的汁液沾在嘴角，“结阵后，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头，是风在骗人。”
西王母往每个人身上撒了些“避尘粉”，白色的粉末落在身上，立刻形成层薄光：“这粉能挡蚀心雾，虽然维持不了多久，但够我们到龙血草那里了。”
开明九个头深吸一口气，最中间的头道：“准备好了吗？”其余八个头齐声应：“好了！”
叶萱站到中间，四神兽分站四角。她掐动合灵诀，四色灵气同时涌来，比在神宫时快了许多。绿光缠上手腕，带着股狠劲；白光附上肩头，风意像刀子；金色药气罩住丹田，沉甸甸的；蓝光绕着脚踝，比平时紧了三倍。
聚灵佩突然爆发出强光，莲花纹里的淡金色光把灵气团裹得像颗球。“走！”陆吾喊了声，率先往禁地深处走。
断界风果然更猛了，黑色的风柱从四面八方涌来，撞在护灵阵的光壁上，发出“砰砰”的响。光壁晃了晃，却没破。英招的翅膀亮得刺眼，把最猛的风挡在外面：“还能撑！”
西王母往阵眼倒了碗清灵汤，金色药气突然变浓，光壁又厚了些：“快到龙血草生长的地方了，就在前面的凹坑里。”
开明九个头突然喊道：“左！”叶萱立刻往左走，刚躲开，一道黑风就从刚才的位置刮过，把旁边的石头削掉了一角。“右！”她又往右躲，风柱擦着光壁过去，留下道黑痕。
陆吾的尾巴在前面扫开碎石，忽然停下：“到了。”
凹坑里果然有片龙血草，叶子是暗红色的，像沾了血。草下面的泥土是黑色的，却很湿润，显然没被风刮到。叶萱刚想上前，陆吾突然拉住她：“小心，草周围有‘蚀心雾’，虽然淡，但沾了还是麻烦。”
西王母从布袋里掏出个玉铲：“我来挖，你们护着我。”她走进凹坑，动作很快，把龙血草连根挖起，放进铺着灵布的木盒里，“够了，这些根汁能救玄圃的药草了。”
就在这时，护灵阵的光壁突然“咔”地裂了道缝，一股黑风钻进来，擦过叶萱的胳膊。她只觉胳膊一麻，像是被冰锥刺了下。
“不好！”陆吾的尾巴立刻缠住她的胳膊，绿光涌过去，把黑风逼了出去，“风太猛了，阵快撑不住了，撤！”
叶萱立刻散去合灵诀，四神兽的灵气同时收回。英招抓起木盒，塞给叶萱：“拿着，我带你飞！”他把叶萱背在背上，翅膀一振，往禁地外冲。
陆吾和西王母跟在后面，开明九个头断后，九道蓝光像鞭子一样抽打着追来的黑风。风在身后嘶吼，像有无数只手在拉他们，但英招飞得太快，很快就冲出了禁地，落在断界崖的木桥上。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叶萱从英招背上下来，胳膊上的麻意还没消，起了道黑痕。西王母立刻往黑痕上涂了些药膏，白色的药膏碰到黑痕，发出“滋滋”的响：“幸好只是擦了下，这是‘化毒膏’，过会儿就好。”
陆吾看着木盒里的龙血草，尾巴松了些：“总算没白来。”英招的翅膀有点蔫，金边淡了些：“回去得好好睡一觉，灵气耗太多了。”开明九个头挤在一起，最中间的头打了个哈欠：“还是神宫舒服，有风有火。”
叶萱摸了摸胳膊上的黑痕，已经开始变淡。她看着禁地的方向，黑风还在里面翻滚，像头没吃饱的野兽。“明天，就要从这里走了。”
陆吾的尾巴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别怕，我们跟你一起。”英招拍了拍翅膀：“我的速度快，什么位面都能追上。”西王母哼了声：“我带了足够的丹药，饿不着你。”开明九个头齐声道：“我们能推演位面的情况，保证你不迷路。”
风还在刮，却好像没那么冷了。叶萱笑了笑，握紧了手里的木盒，里面的龙血草带着昆仑的温度，踏实得很。
往回走时，陆吾忽然道：“等穿过虫洞，安定下来，我就给你种一片凝霜草，还埋龙涎香。”英招接话：“我给你找最大的赤焰果，比玄圃的甜。”西王母踢着石头：“我教你炼‘驻颜丹’，让你永远这么年轻。”开明九个头道：“我们给你找昆仑镜，不管它在哪个位面，都能找到。”
叶萱没说话，只是跟着他们的脚步往神宫走。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手腕上的绿光残留，像条淡绿色的绳，把她和他们连在一起。
禁地的风还在“呜呜”地响，但她知道，从明天起，这风声就不再是孤单的了。因为身边有他们，有昆仑的温度，有永远扯不断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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