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惊变
陈亮怀揣重宝,心中既有收获的振奋,也有对师父深谋远虑的感怀,更添了几分应对“血手”的底气。他保持着“陈明研究员”的步态和神态,不疾不徐地向酒店方向走去,同时暗中通过特制的纽扣通讯器,以加密短码向“夜枭”和“灰影”发出“顺利,按原计划撤回”的信号。
街道上人流如织,看似一切正常。但陈亮的“心眼观微”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戒。他能隐隐感觉到,有几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似乎在不同距离、不同角度,间歇性地扫过自己。不是持续的跟踪,更像是……确认位置的监视。
“被盯上了。”陈亮心中一凛。是在图书馆外就被注意到了?还是自己进入古籍部时间过长,引起了幽冥商会眼线的怀疑?对方没有立刻动手,显然是在等待命令,或者……忌惮在市区闹事?
他不动声色,略微改变了路线,拐入一条相对繁华、但岔路较多的商业步行街。这里店铺林立,人潮拥挤,更容易摆脱跟踪,也便于“夜枭”和“灰影”提供掩护。
然而,就在他经过一家大型商场侧门时,异变陡生!
侧门内突然冲出四名穿着普通、但眼神精悍、动作迅捷的男子,两人在前,两人在后,看似无意,实则瞬间封堵了陈亮前后去路,将他夹在中间!同时,一股隐蔽但阴冷的气机从四人身上散发出来,锁定了陈亮。
“陈先生,我们老板想请您喝杯茶,聊聊您刚才在图书馆看的‘古书’。”为首一名脸上有疤的男子压低声音说道,语气看似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的手看似随意地插在兜里,但陈亮能感觉到,那里有硬物轮廓。
是幽冥商会的人!动作好快!
陈亮瞳孔微缩,体内真气悄然流转,脸上却露出疑惑和一丝不悦:“你们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们老板。请让开,我还有事。”
“不会认错。”疤脸男子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气息更加迫人,“陈亮先生,或者该叫您……苏家的赘婿?跟我们走一趟,免得大家脸上不好看。”
对方已经点破身份!陈亮知道,无法善了了。这里虽是闹市,但对方显然有所准备,侧门附近的人流似乎被有意无意地隔开了一些。
“我要是不去呢?”陈亮眼神转冷,身体微微调整,处于最利于发力和闪避的姿态。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疤脸男子话音未落,藏在兜里的手就要动作!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嗤!嗤!”两声极轻微的破空声从侧方人群头顶掠过!两枚细若牛毛的银针,精准无比地射向疤脸男子和他旁边另一人的脖颈!
疤脸男子反应极快,猛地偏头,银针擦着皮肤掠过,带起一丝血线!他旁边那人却没这么幸运,银针入肉,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眼神瞬间涣散,软倒在地!
“有埋伏!”疤脸男子低吼,剩余的三人立刻背靠背,警惕地望向银针射来的方向,同时纷纷亮出藏在身上的短刃和甩棍。
是“夜枭”和“灰影”出手了!他们一直在外围策应,见陈亮被围,立刻发动袭击。
人群开始骚动,惊呼声四起。
陈亮抓住这瞬间的空隙,身形如游鱼般一晃,从前方两人因同伴倒地而产生的微小缝隙中穿出,同时反手一掌拍向另一人的肋下!那人仓促格挡,却被陈亮掌中蕴含的柔韧暗劲震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
“走!”陈亮低喝一声,不再恋战,朝着与酒店相反、但更利于摆脱的方向疾奔。“夜枭”和“灰影”也从隐蔽处现身,一边投掷出烟雾弹(非军用,但有遮蔽视线效果),一边紧随陈亮,同时不断以暗器干扰追击者。
烟雾弥漫,人群大乱。疤脸男子怒骂一声,带人紧追不舍,但视线受阻,又顾忌闹市影响,速度慢了一拍。
陈亮三人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事先勘查过)和人群的掩护,迅速拐入小巷,七绕八拐,甩掉了身后的尾巴。确认安全后,他们立刻更换了备用车辆(阿全早已在多个地点准备了不同车辆),由“灰影”驾驶,绕开可能被监视的主干道,朝着出城方向疾驰而去。
车上,陈亮脸色沉凝。虽然成功脱身,但身份彻底暴露,幽冥商会已经确认他在明珠市活动,并且可能猜到他有所收获。接下来的回程路,以及“松涛苑”,恐怕都不会安宁了。
他摸了摸贴身收藏的木盒和手札,感受着“天罡破邪针”传来的温润正气,心中稍定。必须尽快赶回去,研究手札,掌握破邪针的用法,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手札秘辛与破邪针的警示
一路有惊无险,凭借阿全规划的隐蔽路线和“夜枭”、“灰影”高超的反追踪技巧,陈亮终于在傍晚时分,安全返回了“松涛苑”。
苏微、林月如等人早已焦急等待,见他平安归来,才松了口气。听闻在明珠市被截杀,众人又都紧张起来。
陈亮来不及详细叙述过程,立刻召集核心人员——苏微、林月如、阿忠、阿全,进入最安全的密室。
他先将在图书馆密室所得尽数取出:阴沉木盒、手札、土壤样本陶罐。
当陈亮打开木盒,露出那三枚暗金色、流光隐隐的“天罡破邪针”时,密室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神宁静、邪念消退的浩然之气。苏微和林月如眼中更是异彩连连。
“这就是……玄尘子道长留下的法器?”苏微惊叹。
“天罡破邪针……我似乎在母亲极少数提及师门往事的片段里,听过这个名字。”林月如若有所思,“据说炼制之法早已失传,存世极少,是克制阴邪功法的至宝。”
陈亮点头,将师父留下的素笺给众人传阅。随后,他拿起那摞最重要的手札:“师父留下的线索,应该主要在这里。时间紧迫,我们分头查阅,重点寻找关于‘血煞功’、‘破邪针使用法门’、‘五色神土’以及‘幽冥殿\/商会’的相关记载。”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手札有十几本,内容庞杂,但好在玄尘子记载颇有条理,且对一些关键事物做了标记。
很快,林月如率先有了发现:“这里!‘癸丑年秋,于滇南遇一修习‘血煞功’残篇之邪徒,其功阴毒,以血为引,污人真气,损人根基……然其功法有一致命缺陷,或曰命门,在于……’后面被污渍遮盖了,看不清!”
陈亮连忙接过,仔细辨认,又对照前后文,推测道:“看行文,师父似乎发现了‘血煞功’的某种运行弱点或反噬特性,但关键处被污损了。可惜……”
阿忠翻看着另一本:“少爷,这里有关‘天罡破邪针’的记载!”他念道,“‘……破邪针,取九天陨铁之精,合地心阳炎之气,经七七四十九日雷火淬炼,由心性至纯至正、功力通玄者以本命真元温养而成。针成,自蕴天罡正气,专破一切阴煞、污秽、邪毒、魔障……然,针之力,源于天地正气,亦耗于施针者之精气神。心不正,则针效减;气不足,则针势微;神不凝,则针路偏……’”
苏微接着找到后续:“后面还有!‘……以吾目前修为(注:此应为师父壮年时所记),全力催动,或可连续施针三枚。然每施一针,皆需以精纯浩然之气引导,勾动针内天罡之力,对心神、真气损耗极大。若强行越阶施为,轻则真气枯竭、心神受损,重则经脉逆行、根基动摇……切记,非至阳至纯之真气与坚韧不拔之心志,不可轻用。针出,务求一击必中,否则反受其害。’”
陈亮听得面色凝重。他拿起一枚“天罡破邪针”,凝神感应。针身内确实蕴藏着磅礴而精纯的至阳正气,但要引动它,需要自身真气作为“引信”和“桥梁”,并且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意志去引导针内力量精准爆发。这过程,就像是用一根火柴,去点燃一个蕴含着巨大能量的正气熔炉,火柴的质量(自身真气)和点燃的稳定性(心志)至关重要。
他默默评估自己当前的状态:真气恢复至六成多,接近七成;心志虽坚,但连日奔波、担忧,精神并非完满巅峰;最关键的是,他的“玄天功”虽正大堂皇,但距离师父所说的“至阳至纯”似乎还有差距,至少目前真气纯度因消耗和压力,并非最佳。
“以我现在的状态……”陈亮沉声道,“恐怕最多只能安全施展一枚‘天罡破邪针’。而且,施展之后,真气会急剧消耗,心神也会疲惫,必然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期。若强行施展第二枚……就如手札所言,很可能经脉受损,根基动摇。”
密室内一片寂静。这“天罡破邪针”虽是利器,但限制也极大。它更像是一锤定音的决胜手段,而非可以随意使用的常规武器。对付“血手”这种级别的敌人,一枚针,即便命中,能造成多大伤害?若不能致命或重创,用完针后陷入虚弱的陈亮,将更加危险。
“还有关于‘五色神土’的吗?”苏微问道,寄希望于找到替代或辅助方案。
阿全快速翻阅着最后几本手札和那些零散的笔记散页,忽然眼睛一亮:“这里!有一页残破的笔记,字迹很潦草,像是匆忙记录:‘……昆仑墟东,有谷曰‘蕴灵’,土分五色,对应五行,暗合天地正气流转之基……然此土非单纯之物,似有灵性,需以特殊法门或同源之气引动……或可尝试以‘厚德载物’之心感应,以精纯土行真气为引……惜乎,吾所寻样本(指陶罐中那些)活性已失大半,难窥全貌……若得真正‘五色神土’,或可布阵、炼器、疗伤,乃至……短暂增益‘天罡破邪针’之效,降低施针反噬?存疑,待考。’”
“增益破邪针之效?降低反噬?”陈亮精神一振!虽然师父标注了“存疑,待考”,但这无疑提供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思路!如果能在施展“天罡破邪针”时,借助“五色神土”的力量,或许能让他发挥出更强威力,或者减少自身的消耗和风险!
可是,“五色神土”本身也是渺茫的传说,师父找到的样本也“活性已失大半”。时间,依然是最大的敌人。
“我们需要双管齐下。”林月如总结道,“第一,全力研究手札,尤其是被污损的关于‘血煞功’弱点的部分,看能否通过其他记载推断出来。第二,继续发动所有资源,不惜一切代价,搜寻关于‘五色神土’或类似大地灵物的线索,哪怕只有一丝可能。第三,兄长,你必须立刻开始调整状态,尝试感应和初步熟悉‘天罡破邪针’,至少要掌握基础引动法门,做到在关键时刻能够成功施展。”
陈亮点头:“月如说得对。另外,我们在明珠市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血手’和幽冥商会可能会提前发动,或者加强针对‘松涛苑’的监视和试探。防御必须升级到最高等级。阿忠,你重新布置明暗哨,增加巡逻班次和密度。阿全,加强电子监控和反侦测,同时利用网络,继续给幽冥商会制造麻烦,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是!”阿忠、阿全肃然领命。
苏微握住陈亮的手,眼中充满担忧,但也无比坚定:“陈亮,我们会尽全力。你安心准备。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陈亮反手握紧她,重重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三枚暗金色的“天罡破邪针”上。
希望与压力并存,机遇与风险共生。这来自师门的古老法器,是破局的钥匙,也可能成为负担。能否在“血手”降临之前,真正掌握它的力量,并找到与之配合的“五色神土”线索,将直接决定这场生死对决的结局。
潜龙爪牙已利,但面对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仍需在最后关头,完成最关键的一次磨砺与准备。夜色渐深,“松涛苑”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绷紧了弦,与时间赛跑。而远方的黑暗中,“血手”的气息,似乎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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