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枚汽油瓶砸入,到最后一个蒙面人消失,整个过程,不到十二分钟。
……
远处岔路口,王云看着料场和工棚区冲天的火光,听着隐约传来的警笛声,对老金点了点头。
老金立刻用加密频道发出指令。
三辆停在树林边的面包车迅速驶离,朝着不同的预定方向散去。
他们会到更远的郊区汇合点,换乘提前准备好的其他车辆,丢弃作案时的衣物和面具,然后化整为零,悄无声息地返回各自在庆云镇。
王云和阿峰坐的车子行驶在僻静的夜路上。
阿峰扯下闷热的头套,大口喘着气,脸上还带着激烈搏杀后的潮红和兴奋,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咧嘴笑道:“爽!真他娘爽!那个疯狗亮子,骨头还真硬,不过还是被老子捶趴下了,哈哈哈!!”
王云也取下头套,看向一旁的老金:“受伤的兄弟安排好了?”
“都是皮外伤,提前准备好的安全屋有药,阿鬼在处理,没问题。” 老金答道。
“嗯。”
王云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黑暗:“吴瑞明现在,应该也收到消息了吧!”
……
市区某高档会所包厢。
吴瑞明正陪着两位来自省城的“朋友”喝酒,电话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号码,心头莫名一跳,告罪一声走到外面走廊接通。
电话接通,那头立刻传来带着哭腔和惊恐的喊叫:“明哥!不好了!料场……料场和工棚被人砸了!亮子哥被打成重伤,黑皮哥不见了,兄弟们伤了一大片!设备全毁了!火……火还在烧!”
电话那头的人说完,吴瑞明脑袋“嗡”的一声,血压瞬间飙升,眼前发黑,他死死握住手机,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谁……干……的?”
“不……不知道啊!全都蒙着面!身手厉害得很!下手特别黑!他们……他们还留了话……”
“什么话?!”
“说……说这只是开始,让您……让您小心点……”
“王!云!” 小弟说完吴瑞明立马就知道了这事绝对跟王云脱不了关系。
这种狠辣精准的报复手法,这种针对性的打击,还有那嚣张的留话,除了那个刚刚被他砸了店的王云,还能有谁?!
他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带人杀回北郊,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对方早就跑没影了。
而且,警方和消防肯定已经赶到现场,他现在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更让他憋屈的是,对方蒙着面,手脚干净,他就算明知是王云,也没有直接证据!
王云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甚至反过来指责他吴瑞明得罪人太多,遭了报复!
“好!好!王云!你有种!” 吴瑞明眼睛赤红,对着墙壁狠狠踹了一脚,发出砰然巨响。
他知道,自己和这个来自庆云镇的过江龙,已经彻底撕破脸,不死不休了。
而这场发生在寂静北郊的、短暂却血腥暴烈的午夜突袭,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吴瑞明,也抽在了他背后罗沛然的脸上。
庆云市的夜色,被火光和警笛撕裂。
新一轮,更加残酷、更加直接的碰撞,已然拉开了血腥的帷幕。
王云的车子在夜色中穿梭,最终停在了北郊一个早已废弃的农机站院子里。
这里杂草丛生,院墙坍塌了大半,只有几间破败的瓦房在黑夜里沉默。
车子刚熄火,旁边的阴影里就闪出阿鬼的身影。
“云哥,都安排好了。”
阿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行动。
“兄弟们怎么样?” 王云推门下车。
“三个轻伤,已经简单包扎,没大碍。其他人都在里面。” 阿鬼指了指最大的一间瓦房,那里窗户被木板钉死,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
王云点点头,走进瓦房。
屋内点着几盏应急灯,光线昏暗。
十八个参与行动的兄弟都已经换下了沾血的黑衣和头套,换上了普通的工装或夹克,脸上还带着水渍,显然刚匆忙擦洗过。
见到王云进来,纷纷起身。
“辛苦各位兄弟了。”
王云目光扫过众人,在几个胳膊或肩膀缠着绷带的人身上稍作停留:“伤,回去好好养,费用算我的,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对任何人,包括留在镇上的其他兄弟,一个字都不准提。”
“明白,云哥!” 众人低声应道。
“车已经准备好了,分三批走,路线老金都安排好了,回到镇上,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就当没出来过。”
王云交代完,看向阿峰,“你跟我一起走。”
很快,废弃的农机站再次恢复寂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王云和阿峰换乘了一辆普通的灰色轿车,由老金驾驶,朝着锦绣华庭方向驶去。
路上,阿峰还沉浸在刚才战斗的兴奋中,搓着手道:“云哥,这下够吴瑞明那孙子喝一壶了吧?”
“料场设备一毁,他接手张宏的摊子算是废了一大半,工期肯定耽误!”
王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效果应该达到了。但罗沛然和吴瑞明不是傻子,他们肯定知道是我们干的。接下来,他们的报复只会更隐蔽,更狠毒。”
“怕他个鸟!”
阿峰哼道:“来明的咱们接着,来暗的,咱们有阿鬼!”
王云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尤其是我们现在有了‘云起建设’这个明面上的身份,很多事反而束手束脚。”
“吴瑞明这次吃了大亏,丢了面子又损了利益,他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一定会想办法在我们最在意的地方——‘未来新城’项目上做文章。”
老金一边开车一边道:“云哥说得对。招标评审在即,任何负面消息都可能被对手利用。”
“吴瑞明很可能会从‘云起建设’的资质、过往经历,甚至今晚的事情上找茬,通过官方或媒体施压。”
“那就让他来!” 阿峰不服。
“光靠狠劲不够了。”
王云摇头:“老金,明天一早,以‘云起建设’的名义,发一个声明,对我们台球厅被砸一事表示愤慨,呼吁维护良好营商环境,同时强调我们坚信法律和有关部门会公正处理。”
“另外,把我们之前准备的、关于‘云起建设’参与本地慈善、解决就业的材料,找合适的渠道放出去,刷刷正面形象。”
“我明白。” 老金记下。
“梅姐那边……”
王云沉吟:“这次行动,她应该很快会知道,看看她什么反应,或许能透露出罗沛然接下来的动向。”
车子驶入市区,天色依然漆黑,但东方已隐隐透出一丝灰白。
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注定无眠。
……
第二天上午,庆云市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
北郊料场被暴力打砸焚烧的消息,虽然被尽量控制,但在特定圈子里已经传开。
警方定性为“恶性商业竞争引发的暴力事件”,并宣布成立专案组,但明眼人都知道,这种无头公案很难有结果。
罗沛然在得知详细损失报告后,罕见的没有大发雷霆,只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最终对垂头站在面前的吴瑞明只说了两个字:“废物。”
吴瑞明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对王云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罗爷,姓王的太嚣张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吴瑞明咬牙切齿。
“算了?”
罗沛然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先把屁股擦干净!料场的损失,工期延误的违约金,还有安抚受伤手下的钱,从你的份子里扣!”
吴瑞明心里一抽,但不敢反驳。
“王云……” 罗沛然手指敲打着桌面,“他想玩硬的,我就陪他玩硬的。但他现在披着那层‘合法商人’的皮,倒是有点麻烦。”
他眼中闪过阴鸷的光芒:“他不是想竞标‘未来新城’吗?那就让他彻底失去资格。”
“罗爷,您的意思是……”
“招标办那边,李副局长虽然最近低调了,但赵科长不是跳得欢吗?”
罗沛然冷笑:“你去,把王云在庆云镇那些‘光辉事迹’,‘不小心’透露给赵科长,还有评审组其他几位‘正直’的专家。重点强调他的‘黑社会背景’和‘暴力倾向’。”
“他王云不是想把自己洗白吗?我就把他的老底全掀出来,看谁还敢把项目给一个‘涉黑’分子!”
吴瑞明眼睛一亮:“高明!罗爷!我马上去办!还有,媒体那边我们也可以……”
“媒体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罗沛然挥手打断他:“记住,这次,要用‘规则’玩死他,让他知道,在庆云市,光会打打杀杀,屁用没有!”
“是!”
……
锦绣华庭,王云公寓。
老金匆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云哥,刚得到消息,罗沛然那边动了。他们正在向招标评审组的相关人员‘反映’我们在庆云镇的‘问题’,材料准备得很详细,从平顶山到敖龙,估计都翻出来了。
“还有几家本地小报,突然开始炒作‘暴力冲突影响投资环境’的话题,虽然没点名,但指向性很强。”
王云正在泡茶,闻言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将热水注入紫砂壶,氤氲的水汽升腾。
“动作很快。”
他语气平淡:“看来昨晚那一下,确实戳到他们肺管子了。”
“云哥,他们这是要彻底搞臭我们,让我们在评审环节出局!” 老金有些着急。
“意料之中。”
王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他们能用这招,我们也能。”
他看向老金:“把我们准备的,关于‘沛然建工’和罗沛然本人,那些不那么光彩的‘商业竞争’手段、劳务纠纷、还有他们与某些官员过于‘密切’的往来……通过匿名渠道,也给评审组的专家们,‘润物细无声’地递过去。”
“另外,赵科长那边,可以再接触一次,这次,送点他更感兴趣的东西——比如,李副局长可能‘提前退休’的传闻,以及……谁有可能接替他的位置。”
老金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制造混乱,转移焦点,同时给赵科长画个更大的饼!”
“还有。”
王云放下茶杯:“梅姐那边,还没动静?”
话音刚落,王云的手机震动,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只有一句话:“下午三点,北湖公园,老地方,姐姐有‘礼物’送你。”
王云看着短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看,礼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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