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狂风暴雨,不可避免地席卷了督公府的每一个角落,将前些时日那点难得的暖意与生机冲刷得荡然无存。
尽管府门紧闭,守卫比平日森严了数倍,但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却无孔不入,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宫寒渊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也更加忙碌,仿佛一柄被拉到极致的弓,随时可能断裂。
书房里的灯火,常常彻夜不熄,映照着他孤绝的身影,直至天明。
他待在书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召见东厂属官和心腹将领的频率也愈发密集,往往夜深人静时,还能听到书房内传来低沉的、夹杂着地图沙沙声和冰冷指令的商议声。
每一次书房门开合,进出之人无不面色凝重,步履匆匆,眼神警惕,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又像是在传递着什么关乎生死存亡的机密。
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凝成了实质,混合着暴戾、焦躁、冰冷的杀意以及一种隐而不发的极致疲惫。
府内的仆役们,行走做事愈发小心翼翼,如同惊弓之鸟,连脚步声都几乎听不见,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发出一点不该有的声响,哪怕是一声轻微的咳嗽,都可能触怒了正处于极度危险状态的主人。
往日因沈怜星带来的那丝宽松氛围,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沈怜星初入府时更甚的、令人窒息般的死寂和恐惧,仿佛整个府邸都被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冰冷的铁幕之下。
连赵刚这样神经粗线条、惯常带着憨笑的汉子,这几日都彻底绷紧了脸,守在书房外时,身形挺得如同标枪,眼神锐利如鹰隼,一遍遍扫视着四周,手时刻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赵伯更是眉头紧锁,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几分,处理府中事务时,也时常走神,望着书房的方向发出无声的叹息,眼神里充满了忧虑。
沈怜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令人心悸的变化。
她去送药时,能闻到书房内弥漫的、比平日更浓的冷檀香,几乎到了呛人的地步,似乎想借此强行压制那无形的烦躁与仿佛能从卷宗里渗出的血腥气。
宫寒渊的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甚至隐隐泛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蛛网般的猩红血丝,那是长期缺乏睡眠、精神高度紧张和巨大压力共同作用的结果。
他批阅公文的速度极快,下笔如刀,带着一股狠绝的力道,朱批划过纸面的声音都带着戾气,仿佛要将那纸张连同背后那些攻讦他的敌人一同撕碎。
有一次,她端着药碗进去时,正撞见他在对一名负责追踪线索的千户发火。
并非高声斥责,而是那种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一字一句的质问:“……三日,本督再给你最后三日。若还查不清背后主使之人与那几位勋贵往来的确切证据,拿不到他们的致命把柄,你便不必回来复命,自己直接去诏狱里,对着墙壁想清楚!”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得那身形魁梧的千户浑身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飞鱼服,几乎是瘫软着连滚爬出了书房。
那千户逃离后,宫寒渊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紫檀木书案上,发出沉闷如惊雷般的巨响,连案上的青玉笔架都震得跳动不已,笔筒里的毛笔散落一地。
他背对着门口,肩膀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起伏,玄色的衣袍下,那紧绷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仿佛一头濒临失控边缘的困兽。
沈怜星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心脏因那突如其来的巨响而剧烈跳动,几乎要跃出胸腔。
她看着他孤绝而压抑、仿佛承载着整个黑暗世界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揪紧的担忧。
他就像一头被无数群狼环伺、身受重伤却依旧不肯低头、獠牙染血也要拼死一搏的猛兽,独自舔舐伤口,积蓄着力量,准备着下一场或许更为惨烈、决定生死存亡的厮杀。
府内,人人自危,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更大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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