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标会上陆靳寒如同“天神下凡”般的救场，让“星络科技”不仅成功化解了危机，更意外地在业内打响了知名度。接连几天，苏软软接到了不少之前高攀不上的合作伙伴的咨询电话，公司的气氛也从之前的“谍影重重”转为“喜气洋洋”。唐笑笑甚至打印了一张陆靳寒在招标会现场（虽然只是个模糊的侧影）的照片，贴在公告栏上，下面手写一行大字：“镇司之宝，YYdS！”
苏软软对此哭笑不得，但心里那点隐秘的欢喜和踏实感，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让她在面对堆积如山的项目文件时，都感觉代码都亲切了许多。然而，她还没从这种“被大佬罩着”的微醺感中完全清醒，另一个“不速之客”就用他的方式，提醒她这潭水有多深。
周四下午，苏软软收到一个同城急件。 这次不是没有署名的神秘礼盒，发件人明确写着“墨渊”。盒子不大，入手沉甸甸的，包装一如既往的雅致。她迟疑了一下，才在唐笑笑闪烁着八卦光芒的注视下拆开。
里面不是珠宝，也不是科技产品，而是一本线装、纸张泛黄、散发着淡淡樟木和旧纸气息的古籍，书页上用隽秀的毛笔字写着《算法纵横论》。旁边还有一张洒金宣纸便签，上是墨渊那手漂亮的行书：“偶得此旧籍，见其中有关于数理推演之精妙论述，思及苏总近日所攻克的加密难题，或可触类旁通。谨赠，望博君一思。”
苏软软轻轻翻动书页，里面确实是一些古代关于算术、推演的论述，夹杂着一些晦涩的注解，与现代计算机算法自是风马牛不相及，但其思维角度确有独特之处。这份礼物，比任何昂贵的物品都更显用心，也……更让她心惊。他知道她在攻关加密难题？还特意找来这种偏门的古籍？这种关注度，细思极恐。
“哇！墨总也太有文化了吧！送古书！”唐笑笑凑过来，啧啧称奇，“这逼格，比送跑车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苏软软扯了扯嘴角，心里吐槽：是啊，高得让人心里发毛。她客气地发了条微信给墨渊：“墨总，书已收到，让您费心了，非常感谢。只是这礼物太珍贵，受之有愧。”
墨渊几乎秒回，附带一个温和的微笑表情：“不必客气，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觉得适合你，便送了。希望能对你有所启发。”
苏软软看着屏幕，叹了口气。墨渊总是这样，姿态优雅，言语得体，让人挑不出错处，却又处处透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亲近感。
然而，墨渊的“关怀”并未止步于此。 第二天，苏软软意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鼎峰安防”的客户经理，表示受墨渊先生委托，为“星络科技”提供一次免费的办公环境安全漏洞评估，并赠送一套为期一年的高级别网络安全预警服务。
苏软软第一反应是拒绝，但对方言辞恳切，方案专业，并表示所有评估活动均可在苏软软团队监督下进行，绝不触碰核心数据。她犹豫再三，考虑到之前发生的窃听事件，以及招标会上的惊魂，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了。评估结果确实发现了几处之前忽略的、可能被利用的网络入口漏洞，并给出了加固建议。
这份“雪中送炭”的“好意”，让苏软软心情复杂。她再次向墨渊道谢，语气更加谨慎。墨渊的回复依旧云淡风轻：“举手之劳，能帮上忙就好。软软，你一个人支撑公司不容易，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一个人支撑”……这话听着是关心，但苏软软却品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味，仿佛在暗示陆靳寒的帮助并非毫无代价，或者……不可持续。
这种微妙的感觉，在周末晚上达到了顶峰。 墨渊再次邀请苏软软“喝杯东西，聊聊行业动态”，这次地点选在了一家极其隐秘、需要预约才能进入的私人茶舍。苏软软本不想去，但想到接连收到的人情，以及内心对墨渊与陆家恩怨的好奇，她还是答应了。
茶舍环境清幽，只有潺潺水声和淡淡的茶香。墨渊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中式休闲装，更添几分温文儒雅。他没有急于切入正题，而是娴熟地泡着功夫茶，聊茶道，聊最近的艺术展，气氛轻松融洽。
直到一泡茶尽，他才似不经意地提起：“上次招标会，真是惊险。王明那个人，向来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给苏软软续上茶，语气带着些许感慨，“商场如战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时候，身边看似最坚固的依靠，或许本身就是最大的风险源。”
苏软软心里一紧，知道正题来了。她端起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没有接话。
墨渊看着她，目光深邃，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了然：“陆家树大根深，启明星资本实力雄厚，有陆总为你保驾护航，自然是好事。但是软软，”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真诚的劝诫，“你了解陆家吗？了解陆靳寒和他家族真正的行事风格吗？”
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眼神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陷入了回忆：“很多年前，我父亲也曾白手起家，创办了一家很有潜力的科技公司。当时，陆靳寒的父亲，陆震宏先生，也曾是他的投资人，一度关系密切。”
苏软软屏住了呼吸，知道即将听到关键部分。
“后来，因为一次关键的商业决策产生了分歧。”墨渊的声音很平静，但苏软软能听出那平静之下压抑的波澜，“我父亲坚持技术主导，希望稳扎稳打；而陆震宏则更看重短期回报和市场规模，主张激进扩张。分歧无法调和，陆家便动用其强大的资本和影响力，不仅迅速撤资，还……截断了我父亲公司所有的融资渠道，并利用商业规则，使我父亲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他苦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苍凉：“我父亲是个技术至上的人，性格耿直，不堪重负，公司最终破产清算。他……没能扛过那次打击，郁郁而终。那年，我还在国外读书。”
茶室里一片寂静，只有茶水煮沸的细微声响。苏软软看着墨渊平静的侧脸，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没想到，陆墨两家的恩怨，竟然如此惨烈，涉及父辈的生死！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博取同情，更不是要你站队。”墨渊转过头，目光清澈地看着苏软软，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却多了一份沉重，“只是想让你明白，在绝对的利益和家族意志面前，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复杂。陆靳寒或许欣赏你的才华，但当他背后的家族意志与你的利益发生冲突时，他的选择，未必会如你所愿。”
他轻轻将一份薄薄的、看起来像是旧报纸复印件的东西推到苏软软面前，上面有一则不起眼的、关于当年墨家公司破产的小报道。“你可以自己去查证。我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信息不对称，而陷入被动的局面。你很有潜力，应该拥有更自主的选择空间，而不是……成为任何一方博弈中的棋子。”
苏软软看着那份复印件，手指微微颤抖。墨渊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黑暗的大门。陆靳寒的冷漠、强势，是否也继承了其父的行事风格？他对自己的维护，究竟是出于纯粹的欣赏，还是……也包含着某种她尚未看清的算计？
这次谈话，没有逼迫，没有告白，只有看似推心置腹的“提醒”和“史料佐证”，却比任何热烈的追求都更具冲击力。它成功地在苏软软心里种下了一颗名为“怀疑”的种子。
几天后，一个之前对“星络”技术方案表示出浓厚兴趣的潜在投资人，突然态度暧昧起来，言语中透露出对“星络”与启明星资本绑定过深的担忧，暗示如果“星络”能保持更独立的姿态，融资条件可以更优厚。 苏软软几乎立刻联想到，这背后是否有墨渊的影子？他在用另一种方式，展示他的“实力”和“选项”？
钮祜禄·软软感觉自己像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左右两边都站着深不可测的巨人。一边是用冰冷行动构筑“安全屋”的冰山，一边是用温和言语递出“橄榄枝”的笑面狐。他们都展示了自己强大的一面，也似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和目的。
她拿起那本《算法纵横论》，摩挲着泛黄的书页，又想起招标会上陆靳寒那不容置疑的身影。真相到底是什么？她该相信谁？或者，她谁都不能完全相信，只能相信自己和手中紧握的代码？
她将那份旧报纸复印件锁进了抽屉最深处。有些真相，需要自己去揭开。而在那之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和“星络”，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有资格成为下棋的人，而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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