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上的“归”字还在指尖发烫,凰云没有睁眼。她把那点血痕藏进袖口,掌心贴住星盘边缘,魂力一缕缕渗入盘面纹路。
星盘不动,表面浮起七道扭曲光丝,像是被风吹乱的蛛网。它们从远处来,缠在船队四周,不靠太近,也不离开。
赤月站在船首,背对着甲板。她没回头,但手指一直按着焚寂剑柄。刚才那一瞬间,命锁在她腕上震了一下,不是痛,是警觉。
她听见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是墨辰挪了位置。他的爪子重新扣进甲板缝里,耳朵朝后竖着,鼻翼一张一合。
“怎么了?”赤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凰云终于睁眼。她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可眼神沉得像星海深处。她抬起手,星盘转了个方向,七道光丝跟着偏移,指向星域某处。
“有人在看我们。”她说,“不是一次两次,是有目的的。”
赤月眉梢动了一下。她没问是谁,也没问怎么看出来的。她只问:“能甩掉吗?”
“不能。”凰云摇头,“他们藏在星律里,用的是和这片天地同频的灵压。如果不是玉简先动了,我也发现不了。”
墨辰低吼一声,尾巴绷直:“我去撕了他们的嘴!”
他刚要跃起,赤月抬手一拦。她的手臂没动多大,可血炎顺着命锁一闪而过,直接撞进墨辰识海。那是战意的警告——别动。
墨辰落地,爪子抓地,喉咙里滚着闷响。
“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赤月问凰云。
“像不知道。”凰云说,“他们以为我们还在喘气休息,以为刚才那场风暴耗尽了我们的力气。”
“那就继续喘气。”赤月冷笑,“让他们看。”
她收回手,血炎退进体内,焚寂安静下来。但她站的位置变了,往前半步,正好挡在凰云视线前方。她的肩膀微微侧着,左手垂下时,指尖几乎碰到命锁末端。
凰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她闭上眼,再次把魂力送进星盘。
这一次,她不再追查源头,而是反向织网。魂力化成细丝,顺着那七道窥探之力轻轻缠绕回去,模拟出紊乱的波动,像是受伤后的自然弥散。
星盘上的光丝渐渐平静,七道外来的线也放缓了颤动。
“他们在等反应。”凰云低声说,“如果我们暴起反击,他们会立刻撤。但现在……他们觉得安全了。”
“那就让他们再安全一点。”赤月说,“你继续演,我来守。”
墨辰蹲下身子,趴在凰云身后两丈处。他不再盯着星空,反而闭上了眼。耳朵却一直在抖,捕捉每一丝灵气流动的变化。
船继续前行,六艘连环渡舟平稳划过星海。水面倒映着无数星辰,看不出任何异样。
商旅们各自躲在舱内,没人敢出来。刚才那一战太吓人,风暴、血火、星轨指引……他们只知道这三人不能惹。
只有一个人影在甲板另一侧晃了一下。灰袍商贩站在货舱门口,手里还提着那杆符文秤。他望着船首的方向,嘴唇微动,似乎在念什么。
凰云睁开眼,星盘点了一下,又迅速收力。
“别盯他。”赤月忽然说,“他在试探。”
凰云点头,重新闭眼。她知道那人不是重点。真正的威胁不在船上,而在星海之外的某个角落,正通过这些隐形丝线,一点点收集她们的气息、灵脉节奏、命锁震动频率。
她在想一件事。
为什么是“归”?
玉简认的是赤月,可它浮现的画面却是她们两人站在焦土之上,面对倒悬宫殿。那地方她没见过,但血脉在颤,像是回家。
赤月察觉到她的停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在想什么?”她问。
“我在想,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凰云说,“这场风暴,这条航线,甚至那个商贩……都可能是安排好的。”
“所以他们是冲我们来的?”墨辰睁开眼,声音低沉。
“不。”凰云摇头,“他们是冲‘它’来的。只是我们碰巧带着它。”
她看向自己掌心,那里还留着一点红痕。她没擦,也不敢擦。怕一碰,就会触发什么。
赤月走回来几步,站在她面前,蹲下。两人视线平齐。
“不管是谁。”赤月说,“只要敢伸手,我就斩断。”
凰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怒火,也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绝对的冷静。像一把已经出鞘一半的剑,随时能劈开一切阻碍。
她轻轻点头。
“我知道。”
她伸手,指尖拂过命锁表面。灵晶温润,流光缓缓转动。她把自己的魂力送进去一点,混着星力,让整条锁链看起来像是无意识地闪烁。
这是伪装。
让外面的人以为,她们毫无防备。
墨辰突然抬头。
“风变了。”
确实变了。
不是强弱,而是味道。星海本该是清冷的,现在却有一丝铁锈味飘在空气里。很淡,几乎察觉不到。
凰云睁眼,星盘无声浮起。七道光丝还在,但其中一道开始轻微抽搐,像是信号中断前的挣扎。
“他们发现不对了。”她说。
“因为我们停太久?”墨辰问。
“不。”凰云摇头,“是因为我刚才那一缕魂力,回得太顺了。他们本以为我会挣扎、会惊慌,可我没有。这种冷静……不像刚脱险的人。”
赤月冷笑:“那就让他们更看不懂一点。”
她站起来,走到船边,拔出焚寂一寸。血炎溢出剑身,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收回。
动作干脆,没有任何多余的意思。
像是在练剑,又像是在舒展筋骨。
外面的丝线颤了一下,随即全部静止。
“他们犹豫了。”凰云说。
“那就让他们一直犹豫。”赤月说,“我们不动,他们就不敢动。”
三人重新归位。
赤月立于船首偏左,手按剑柄,目光扫视星空。
凰云盘坐中央,星盘收于掌心,双目微阖,魂力如丝扩散。
墨辰伏于后方,耳尖抖动,四肢紧绷,随时准备扑出。
船行如常。
星海平静。
命锁在两人手腕间轻轻跳动,频率比平时慢,却更深。
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凰云忽然睁开眼。
星盘上,七道光丝消失了三道。
剩下的四道,开始缓慢后撤。
“他们在退。”她说。
“不是撤。”赤月盯着远方,“是在换位置。新的线已经在路上了。”
墨辰鼻子猛吸一口气:“这次不一样,带毒。”
“毒?”凰云皱眉。
“不是真毒。”赤月说,“是神识污染。他们要把东西塞进来,混在灵气里。”
凰云立刻收紧魂力,星盘转为内守模式。她把自己的推演之力缩回识海,不再向外释放一丝一毫。
赤月则做了件事。
她解开衣领,咬破指尖,在命锁连接处画了一个符。没有光,没有声,只有血渗进灵晶的瞬间,锁链内部闪过一道极细的裂纹。
那是《焚天战诀》里的断讯印。一旦启用,命锁对外的所有波动都会被截断,只剩下最基础的生命共鸣。
“现在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了。”赤月说。
凰云看着她:“你会损耗。”
“我知道。”赤月扣好衣领,“但我能撑。”
墨辰低声道:“接下来怎么办?”
“等。”赤月说,“谁先露头,谁就死。”
凰云没再说话。她靠在栏杆上,闭上眼。命锁贴着手腕,温度很低。
远处星海尽头,那颗赤红色的星还在亮着。
比之前更近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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