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徐桀卯安插在通政司的眼线就传来消息。
有几个低阶书吏显得异常紧张，多次窃窃私语，甚至有人试图偷偷销毁一些已经归档的旧公文卷宗。
而几乎同时，监视赵铣的人也回报，赵铣家中深夜有访客，似乎发生了激烈争吵，访客离去时神色慌张。
朱昌寿的“打草惊蛇”奏效了。
对手以为皇帝歪打正着，快要发现他们利用公文传递信息的秘密了。
“好！很好！继续施压！让咱们的人故意在通政司散播消息，就说朕觉得各地物价雷同甚是可疑，已命户部严查是否有人虚报物价、贪污公款！”
压力之下，必有反应。
次日下午，一份来自江南的加急奏报被送入宫中。
内容依旧是漕运事务汇报，但在不起眼的角落，汇报了近期漕船调度频繁，“恐扰民”云云，其中提到了“新增调度皆以‘辰’时、‘巳’时为准”。
“辰时......巳时......”朱昌寿看着这两个时辰，心中一动。
他立刻让人翻出之前的“暗号公文”，发现凡是有“每石柒钱伍分”字样的，大多在辰时或巳时送达通政司。
而带有“每石陆钱捌分”的，则多在午时或未时。
他们不仅在用数字做暗号，还在用接收时辰来做区分。
“立刻去查！最近有没有辰时或巳时送达的、提到‘柒钱伍分’的公文！”朱昌寿感到真相越来越近。
然而，查遍记录，当天并没有这样的公文。
就在朱昌寿以为判断错误时，徐桀卯却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陛下，臣方才核查旧档时发现，您之前让臣重点留意，与江南织造局亏空物料时间接近的公文里，有一份来自天津卫的军械损耗汇报，
其中恰好提到了‘损坏腰刀计价每石柒钱伍分’！而它的接收时辰，正是辰时三刻！”
天津卫！军械损耗！辰时三刻！
所有线索瞬间贯通！
那份公文，根本不是在汇报损耗。
它很可能是在确认那批通过漕运私运到的军械，已经“顺利接收”。
而接收的时间点，与他们调查到的三号码头卸货时间完全吻合！
“原来......漏洞在这里！”朱昌寿猛地一拍桌子，难以自持。
他发起的“最差奏折评选”，竟然真的挖出了对手的通信密道。
并找到了将江南亏空、漕运私械、天津卫接收这一系列的关键证据。
“立刻封锁通政司相关档案房！控制所有可能经手的书吏！尤其是辰时、巳时当值的人！”朱昌寿下令。
然而，就在侍卫领命而去后不久，一个坏消息传来。
一名负责辰时接收公文登记的老书吏，今日清晨被人发现，淹死在了自家附近的水塘里，初步判断是......失足落水。
朱昌寿：............
虽然死无对证，但这条线已经被他揪住了头。
剩下的，就是顺藤摸瓜，以及，等待西山那边的最终消息。
他看向窗外，夕阳西下，将紫禁城染上一层血色。
风暴，真的要来了。
面对“溺水”老套路，朱昌寿也不用再多想。
他只好加派人手保护其他可能知情的书吏，并让徐桀卯加紧审讯已被控制的人员，希望能抢在对手再次灭口前挖出更多信息。
当日朝会，几位官员例行公事奏报事务后，老臣户部尚书缓步出列，手捧玉笏。
“陛下，臣，有本奏。此事，关乎国本，臣......不得不报。”
“讲！”
户部尚书几乎用尽全身力气，“陛下，臣近日督率户部清核太仓库储，发现......发现国库现存银两，已不足百万之数。
而各地待支付的军饷、官俸、工程款项，以及即将到来的秋粮漕运开销，累计已超过......超过四百万两。”
【叮！】
【检测到财政出现严重危机，间接因宿主所致，昏君指数+10】
【朝臣“恐慌”“忧虑”情绪，欢乐值-50】
【当前昏君指数：159，十全十美。欢乐值：415】
朱昌寿：............
“什么！”
“不足百万？”
“这怎么可能！”
刚才还因“最差奏折”而心怀怨恨的官员们，此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面相觑。
国库空虚到了这个地步！这简直是要亡国之兆啊！
朱昌寿也是目瞪口呆，他虽然知道太仓库有漏洞，江南织造局有亏空，但没想到整个国家的财政竟然糜烂到了如此程度。
他知道明朝中后期财政困难，但没想到自己接手的是这样一个烂摊子！
而且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
“为何......为何会至此？”朱昌寿诧异。
户部尚书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陛下！臣有罪！臣未能及早察觉......近年来天灾不断，税收本就不丰；九边军费连年增长，寅吃卯粮；
各地藩王宗室俸禄开支浩大；加之......加之先帝末年及陛下登基之初，诸多庆典、赏赐......以及，以及......”
他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以及诸多‘非常规’开支，账目混乱，监管不力，贪墨......恐不在少数。臣......臣无力回天啊！”
他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非常规开支”和“贪墨”里，必然包括了严敬潼一党以及正在调查的江南织造局、漕运军械案所涉及的巨额赃款。
朱昌寿一阵眩晕，差点从龙椅上滑下去。
一百万两，听起来很多，但光是支付京城官员和禁军的俸饷，恐怕一个月就能耗去大半。
更别提边军的军饷、各地的赈灾、工程的尾款......
“边军......边军军饷已拖欠多久了？”
兵部尚书出列，“回陛下，蓟镇、宣府、大同等地，已拖欠三月有余，将士们怨声载道，恐......恐生变乱啊！”
这不要完犊子！
边军欠饷，这是最要命的事情，一旦边关士兵哗变，或者被敌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朱昌寿幸自己之前用“内务比武”的命令稳住了京营，否则京城内部再出问题，那就真是内外交困了。
【检测到宿主“没钱寸步难行”的窘迫与危机，昏君指数+8】
【来自朝堂持续恐慌，欢乐值-20】
【当前昏君指数：167，至善至美。欢乐值：395】
看热闹不嫌事大，这系统真不是好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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