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江城联盟总部却亮如白昼。
距离百慕大远征仅剩最后四十八小时，整座基地如同一张拉满的弓，每一根弦都紧绷到了极致。地下三层指挥中心的全息星图前，林枫独自站立，目光如炬地凝视着那片被标注为深红色、不断有紊乱能量波纹扩散的海域——百慕大三角核心区。
星图上，数十条代表能量流动的脉络从全球各地汇聚于此，像是一张巨网的中心节点。而在节点深处，一个模糊的金字塔形虚影若隐若现，那是联合国防务卫星穿透重重干扰后勉强捕捉到的“亚特兰蒂斯陨落之眼”轮廓。
“龙皇，所有参战人员体能、修为、装备适配性数据已全部录入‘深渊龙影号’主控系统。”玄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壮汉虽然被命令留守，但仍坚持参与最后的战备工作，他胸口那道狰狞的爪痕已结痂，但行动间仍能看到些许滞涩。
林枫转过身，看到的不只是玄武，还有苏清雪、柳婉仪、白芷、青龙、南宫凝月、林静雅的全息投影，以及刚刚从京都连夜赶回的影刹本人——他将亲自带领五名暗龙卫精锐参与远征。
“人都齐了。”林枫的声音在宽阔的指挥大厅中回荡，“那么，开始最终推演。”
全息星图瞬间切换成百慕大海域的三维地形模型。海水被半透明化，露出下方错综复杂的海底山脉、深不见底的海沟，以及那座位于海沟最深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金字塔形建筑。
“目标建筑，根据现有数据分析，高度约八百米，基底边长约五百米。”南宫凝月操控着模型放大，“建筑表面材质无法解析，对灵能探测、声呐、激光扫描均表现出近乎完美的吸收和折射特性。唯一能确定的是，它内部存在一个强度极高的能量源——很可能就是最后一块‘世界之石’碎片。”
“建筑外围有三层防御。”林静雅接过话头，指尖轻点，模型周围浮现出三层颜色各异的光圈，“最外层，半径五十海里，是强烈的时空扭曲场。根据联合国提供的监测数据，该区域时间流速不均匀，最快处比外界快三倍，最慢处只有外界的十分之一。同时伴有随机出现的空间裂隙，最大记录裂隙可吞噬万吨级舰船。”
“第二层，半径二十海里。”柳婉仪调出一段模糊的影像，那是某国潜艇失事前最后传回的画面——海水中充斥着无数半透明的、水母状的发光体，“这些生物——或者说能量体——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和灵能腐蚀性。UdI（美国超自然现象调查局）曾秘密投放过三具深海探测器，全部在进入该层后三十秒内失联，最后传回的数据显示探测器外壳被某种酸性物质迅速溶解。”
“第三层，紧贴建筑表面。”白芷的声音清冷而凝重，她放大了金字塔表面的纹理，“这些不是装饰花纹，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活性能量回路。我的分析显示，它们会根据外界刺激的类型自动调整防御模式——物理冲击会触发反震力场，能量攻击会被吸收转化，精神探测则会被扭曲反弹。更麻烦的是，”她顿了顿，“这些回路中流动的能量，与‘神主’的意志有着直接联系，任何对回路的破坏都可能惊动他。”
三层防御，一层比一层凶险。
“我们的潜入方案。”林枫沉声道，模型上出现了一条蜿蜒的红色路径，“‘深渊龙影号’将借助科斯塔团队的超距投射技术，在百慕大外围进行一次短距空间跳跃，直接越过最外层的时空扭曲场，出现在第二层防御边缘。”
全息影像演示着计划：一艘流线型的黑色舰艇在幽蓝光芒中凭空出现，迅速下潜，舰体表面浮现出与海水近乎一致的伪装色。
“进入第二层后，舰艇将启动‘深潜模式’，以最低能耗和最小灵能波动缓慢接近目标。这一阶段预计耗时六小时，期间可能遭遇未知生物袭击，需要作战组随时待命。”
影像中，舰艇如同深海巨鲸般悄然滑行，周围那些半透明发光体似乎并未察觉。
“抵达第三层防御边缘时，是行动最危险的阶段。”林枫的眼神锐利起来，“我们需要离舰，以小队形式渗透进入。建筑表面有三十六处能量流动相对薄弱的‘节点’，每隔十二分钟会出现一次持续四十七秒的波动低谷。我们要在低谷期内，同时破坏至少十二处节点，才能打开一个临时入口，且入口仅能维持三分钟。”
模型上，金字塔表面亮起三十六个光点，其中十二个闪烁起红色的倒计时。
“进入建筑内部后，情报完全空白。”林枫坦然承认，“我们不知道内部结构、守卫布置、陷阱设置。唯一确定的是，核心能量源位于建筑最深处。所以行动必须快，必须在‘神主’反应过来之前，夺取或摧毁碎片，破坏仪式。”
大厅内一片寂静，只有设备运转的嗡鸣声。
“问题。”青龙举起缠着绷带的左臂，“如果‘神主’就在里面等我们呢？如果他根本不在乎我们破坏外层防御，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那我们就撕开他的网。”林枫的回答简单而直接，“白芷改良的‘太初净魂丹’能对抗精神控制，‘定魂龙魄丹’理论上可以稳定时空感知。南宫家的‘沧澜卫’擅长水系术法，在深海环境有加成；雷家的‘雷锤战士’破坏力最强；蓬莱岛的‘碧波剑修’剑阵可攻可守；林家的暗龙卫精通潜入和破解；药王谷的医术和丹药是我们的后勤保障。而我们，”他目光扫过众人，“有必须赢的理由。”
不是豪言壮语，而是冷静的陈述。但正是这种冷静，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份不容动摇的决心。
“那么，人员名单。”苏清雪轻声开口，这是她今晚第一次说话。她穿着素白的作战服，长发简单束起，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干练。玄阴之力在她周身内敛流转，隐隐散发出令人心安的气息。
林枫调出一份名单，投影在空中：
远征特遣队（总计37人）
总指挥：林枫
副指挥\/医疗支援：白芷（药王谷）
突击一组（5人）：南宫韬（金丹中期）率领，南宫家“沧澜卫”精锐
突击二组（5人）：雷洪（金丹中期）率领，雷家“雷锤战士”精锐
剑阵组（5人）：云霓（金丹中期）率领，蓬莱岛“碧波剑修”
渗透组（5人）：影刹（金丹初期巅峰）率领，林家暗龙卫
技术支持（2人）：联合国灵能工程小组（迈尔斯博士、安娜工程师）
后备支援（10人）：龙门暗卫精锐（由副队长赵锋率领）
“为什么没有我？”青龙盯着名单，不甘地问。
“你的左臂。”林枫看向他，“‘神谕’的能量侵蚀不是普通伤势，白芷能暂时遏制，但痊愈需要时间。深海高压环境下，伤口随时可能崩裂。我需要你在这里，”他指了指脚下，“协助玄武，守住我们的家。”
青龙还想争辩，但看到林枫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咬牙低下头：“……明白。”
“影刹。”林枫看向那位始终沉默如阴影的男子，“你们组的任务最重。进入建筑后，渗透组需要率先侦查内部结构，标记守卫点位和陷阱。有没有问题？”
“没有。”影刹的回答简短有力，“暗龙卫擅长的就是行走于阴影。给我们四分钟，可以摸清五百米范围内的基本情况。”
“好。”林枫点头，又看向白芷，“丹药分配？”
“每人标配：太初净魂丹三枚，回元丹五枚，止血生肌散两份。”白芷流畅地汇报，“突击组额外配备‘狂暴丹’一枚，可在短时间内提升三成战力，但事后会虚脱十二小时。剑阵组额外配备‘灵犀丹’，增强神识同步。渗透组额外配备‘匿影丹’，可完美隐藏气息和灵能波动一刻钟。所有组长及以上人员，额外配备‘定魂龙魄丹’一枚。”她顿了顿，“另外，我准备了十份‘九转还魂丹’，这是真正的保命之物，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吊住性命十二时辰。”
这份丹药储备，足以让任何古武世家眼红。药王谷的底蕴，在此刻显露无遗。
“科斯塔先生。”林枫转向联合国联络组的全息投影，“超距投射的稳定性？”
亚历山大·科斯塔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设备已调试至最佳状态，但林先生，我必须再次提醒风险。这次投射距离超过一万公里，且目标区域时空参数极不稳定。即使有祖龙佩的龙脉气运作为锚点，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七十八。一旦失败，舰艇可能被抛入时空乱流，或者……直接被撕碎。”
“百分之七十八，够了。”林枫淡然道，“如果我们连这点风险都不愿承担，就不配站在这里。”
科斯塔苦笑点头，不再多言。
推演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斟酌，每一种可能出现的意外都被制定应对方案。当会议结束时，已是凌晨两点。
众人散去，各自进行最后的准备。指挥大厅里只剩下林枫和苏清雪。
全息投影已关闭，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控制台闪烁的微光。窗外，江城的灯火在夜色中绵延，更远处，长江如一条沉睡的巨龙，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吗？”苏清雪忽然轻声问。她走到林枫身边，与他并肩望向窗外。
林枫微微一怔，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那时他还只是江城苏家的一个“废物赘婿”，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冰山总裁。她在雨中撑着伞，看着他被家族子弟欺凌，眼中没有鄙夷，只有一丝淡淡的怜悯——那种眼神，反而比嘲笑更刺痛他。
“记得。”林枫的声音低沉，“你当时给了我一把伞。”
“其实那不是怜悯。”苏清雪转过头，月光落在她清丽的侧脸上，“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和我一样的孤独。被家族束缚，被命运推着走，找不到自己位置的……孤独。”
林枫沉默。那些年的隐忍、蛰伏、暗中积蓄力量，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确实只为了一件事——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查明父母被害的真相。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自己要为整个世界的存亡而战。
“现在不孤独了。”他看向苏清雪，目光柔和下来，“有你，有婉仪，有白芷，有这么多愿意并肩作战的兄弟。”
苏清雪的嘴角微微扬起，那是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容。“是啊，不孤独了。所以，”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你一定要回来。无论如何，都要回来。因为这里有你守护的一切，也有……守护着你的人。”
林枫伸出手，握住她微凉的手。这一次，苏清雪没有回避，反而轻轻回握。两人的手掌间，玄阴之力与龙神真元悄然交融，没有冲突，反而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与共鸣。
“我会回来。”林枫郑重承诺，“在我回来之前，联盟就交给你了。玄武和青龙会全力协助，但如果遇到连他们都无法应对的危机……”他顿了顿，“你有权启动‘龙魂’基地最深层的防御协议，甚至……联系爷爷。”
林震天虽然仍在养心阁静养，但这位曾经的林家家主，华夏古武界的泰山北斗，只要还活着，就是一股足以震慑四方的力量。
“我知道。”苏清雪点头，“你放心，我会守住这里。倒是你……”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那个匿名信息提到的‘摇篮中的回响’，还有‘时空之外的陷阱’，我总觉得不安。”
提到那条神秘警告，林枫的眼神也凝重起来。这些天，柳婉仪动用了所有情报网络，甚至通过科斯塔动用了联合国层面的资源，都未能查出信息的来源。它就像是从虚空中直接浮现的预言，精准而诡异。
“不管那是什么，我们只能面对。”林枫沉声道，“但我会小心。如果真有什么‘时空之外的陷阱’，或许……”他摸了摸怀中的祖龙佩，“它能给我警示。”
两人又静静站了一会儿，仿佛都想把这难得的宁静时光刻进记忆里。最终，林枫松开手：“我去看看舰艇最后的调试。”
“我陪你。”
他们一同离开指挥中心，乘坐专用电梯下降到地下五层——那里是“深渊龙影号”的专用船坞。
电梯门打开，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
一个足有足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中，停泊着一艘流线型的黑色舰艇。它长约八十米，形似一条蓄势待发的剑鱼，舰体表面覆盖着细密的暗色鳞片状装甲——那是融入了龙族符文和现代纳米技术的复合装甲，物理防御和灵能抗性都达到了现有技术的极限。
舰艇周围，数十名工程师和技术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电弧闪烁，机械臂挥舞，各种检测仪器发出规律的蜂鸣。
“龙皇！苏总！”一个戴着护目镜、头发乱糟糟的中年人兴奋地跑过来，他是“深渊龙影号”的总设计师，龙门“龙魂”项目的核心成员之一，陈工，“所有系统都已通过最终测试！灵能引擎全功率运转时间达到设计指标的百分之一百二十；隐形模块在模拟深海环境中连续运行四十八小时无衰减；生命维持系统可支持四十人全负荷作战三十天！”
陈工如数家珍地汇报着，眼中满是狂热。这艘舰艇凝聚了龙门、药王谷、联合国以及华夏多家军工机构的最高技术结晶，某种程度上，它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一件杀戮与生存的艺术品。
林枫点点头，登上舷梯，进入舰艇内部。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宽敞。前半部分是驾驶舱和指挥中心，布满各种全息屏幕和操控界面；中段是生活区和医疗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后段则是装备库、修炼静室和动力舱。整艘舰艇采用模块化设计，即使某个区域受损，也能快速隔离修复。
白芷正在医疗室里整理她的丹药柜。数百个玉瓶分门别类，标注着细密的字迹。看到林枫和苏清雪进来，她抬起头，温柔一笑：“来看看我的‘药房’？虽然比不上药王谷的百草阁，但该有的都有了。”
“有你在，我们就多了一条命。”林枫认真地说。
白芷脸微红，摇了摇头：“别这么说，我只是尽我的职责。”她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色玉盒，递给林枫，“这个……你随身带着。”
林枫打开玉盒，里面是一枚鸽蛋大小、通体晶莹如翡翠的丹药，丹药表面有天然的云纹流动，散发出令人神魂安宁的清香。
“这是……”
“我用‘太初药王鼎’仿品，结合你给我的那一缕本命龙元，还有药王谷仅存的三滴‘万年石乳’，炼制出的唯一一枚‘龙魂护心丹’。”白芷轻声解释，“它不能提升修为，也不能疗伤，但……如果你真的遇到生死危机，服下它，可以瞬间燃烧龙元，爆发出超越自身极限三倍的力量，持续十息。十息之后……”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那是搏命的最后手段。
林枫没有推辞，郑重收下：“谢谢。”
“别说谢谢。”白芷低下头，整理着药柜里的玉瓶，“我们……都等你平安回来。”
从医疗室出来，林枫又去了装备库。影刹正在这里检查暗龙卫的装备——特制的深海潜行服、可隔绝灵能探测的面具、带有破甲和腐蚀效果的多功能匕首、微型爆破装置……每一件都是为这次任务量身打造。
“龙皇。”影刹立正行礼。
“准备得怎么样？”
“全员状态巅峰。”影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渗透组五人，最擅长的是‘五影联动’战术，一人为眼，四人为刃。只要进入建筑内部，我们有把握在敌人发现之前，清除掉巡逻的守卫。”
林枫拍了拍他的肩：“小心那个匿名警告提到的‘回响’。如果遇到无法理解的现象，不要贸然深入，优先保全自己。”
“是。”
最后，林枫来到驾驶舱。联合国技术小组的迈尔斯博士和安娜工程师正在调试主控系统。看到林枫，迈尔斯博士操着一口带着德式口音的英语兴奋地说：“林先生！我们刚刚完成了最后一次空间参数校准！您的那块玉佩——太神奇了！它提供的空间锚点稳定性超出了所有理论模型！我有九成把握，跳跃过程会非常平稳！”
安娜则更冷静一些，这位华裔女工程师推了推眼镜：“博士，还有一成的风险。而且进入百慕大海域后，所有常规通讯手段都会失效，我们与后方的联系只能依靠灵能共鸣传讯器，那东西有效距离只有五百海里，且传输速率极慢。”
“足够了。”林枫说，“进入目标区域后，我们本来就要保持无线电静默。”
视察完舰艇，林枫和苏清雪回到地面。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也是远征前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基地里的气氛反而沉静下来。
所有入选远征队的成员都在进行最后的调整——或是静坐调息，或是擦拭武器，或是与留守的战友告别。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近乎肃穆的专注。
南宫韬在训练场一角，默默擦拭着他的本命法器“沧澜剑”。这位南宫家的三长老其实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但看上去仍是中年模样。他参加过三十年前华夏与东南亚降头师的那场恶战，也曾在南海独自斩杀过兴风作浪的蛟龙。这一次，他主动请缨。
“三叔。”南宫凝月走过来，递上一壶酒，“家里带来的，五十年的‘剑南春’。”
南宫韬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哈出一口酒气：“好酒！等我回来，再喝你和大侄女的喜酒！”
南宫凝月脸一红：“三叔！”
“哈哈，害羞什么？林家那丫头不错，配得上你。”南宫韬大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凝月，如果……这次我回不来，南宫家就交给你父亲了。告诉他，别整天想着争权夺利，守住祖宗基业，培养好下一代，才是正道。”
“三叔你会回来的。”南宫凝月坚定地说。
另一边，雷洪正在和雷霸的全息投影通话。雷家主的虚拟影像嗓门依然洪亮：“老洪！给老子狠狠砸！把‘神谕’那帮龟孙子的老窝砸个稀巴烂！回来老子给你摆三天庆功宴！”
“家主放心！”雷洪拍着胸脯，身上的肌肉块块贲起，“咱们雷家的锤子，什么时候软过？”
蓬莱岛的云霓则安静得多。这位女剑修在湖边静坐，膝上横放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她的五名弟子——同样全是女性——在她身后列坐，气息相连，隐隐构成一个循环的剑阵。云渺仙子的投影在一旁默默看着，许久，才轻声道：“霓儿，记住，蓬莱剑道，守心如剑。无论遇到什么，不可乱了本心。”
“弟子谨记。”云霓睁开眼，眼神清澈如剑光。
午后，林枫召开最后一次全体会议。这一次，没有复杂的推演，只有简单的任务确认和最后的动员。
“明天凌晨四点，准时出发。”林枫站在台上，看着下方三十七张面孔——有的年轻，有的沧桑，有的坚毅，有的平静，“我不想说什么豪言壮语，因为任何语言在即将面对的危险面前都显得苍白。我只说三点。”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们不是去送死，我们是去赢。所以，任何时候，优先考虑如何完成任务并活下来。”
第二根手指：“第二，相信你身边的战友。在深海，在敌人的老巢，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第三根手指：“第三，记住我们为什么而战——不是为了虚无的荣耀，而是为了你身后那些你想保护的人。他们在等我们回家。”
台下寂静无声，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在燃烧。
“现在，解散。好好休息，与家人道别，做你们认为该做的最后准备。明晨三点半，码头集合。”
会议结束，人群散去。林枫独自走向基地最高处的观景台。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江城，看到长江东去，看到更远处连绵的群山。
不知何时，苏清雪、柳婉仪、白芷也走了上来。四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一起，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远山，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
“真美。”柳婉仪轻声感叹，“以前总觉得江城太小，想着去纽约、去巴黎、去东京。现在才发现，哪里都比不上这里。”
“因为这里有根。”白芷说。
“根……”林枫喃喃重复这个字。是啊，根。他的根在华夏，在江城，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心中。
夜幕再次降临。江城灯火渐次亮起，如星河落地。
这一夜，无人入眠。
林枫在静室里最后一次温养龙纹金丹，将状态调整至巅峰；苏清雪在指挥中心，一遍遍核对所有后勤保障和应急预案；柳婉仪的情报网络全天候运转，监控着全球每一个可疑的动向；白芷在丹房做了最后一批应急丹药。
凌晨三点，基地码头。
“深渊龙影号”已从地下船坞移至长江码头，黑色的舰体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三十七名远征队员全员到齐，整齐列队。
留守的人员也全都来了。玄武、青龙、南宫凝月、林静雅（投影）、科斯塔……以及数百名联盟的普通成员。没有人说话，只有江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
林枫走到苏清雪面前。两人对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最后，林枫只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苏清雪用力点头。
他又看向柳婉仪和白芷。柳婉仪眨了眨眼，强忍住眼眶的酸涩，挤出一个笑容：“记得带纪念品。”白芷则深深一躬：“请务必平安。”
林枫转身，面向远征队：“登舰！”
三十七人依次登上舷梯，身影没入舰舱。舱门缓缓关闭，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码头上的众人都抬起头，看着那艘黑色的舰艇。它悄然滑入江心，没有启动引擎，没有灯光，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顺流而下，驶向长江入海口，驶向那片未知而凶险的深海。
苏清雪一直站着，直到舰艇完全消失在视线中，直到东方天际泛起第一缕晨光。
“他会回来的。”她轻声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身边的人。
“当然。”柳婉仪握住她的手，“因为他是林枫。”
而此刻，在长江入海口外的公海上，“深渊龙影号”已潜入水下。驾驶舱内，林枫看着声呐屏幕上越来越深的蓝色，看着导航图上那个不断接近的红色标记——百慕大三角。
他摸了摸怀中的祖龙佩，玉佩温热，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
“全舰注意。”林枫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遍每一个角落，“一小时后，进行空间跳跃。所有人员进入固定位置，做好准备。”
深海之下，一片黑暗寂静。
但在这寂静之中，一场关乎世界命运的远征，才刚刚开始。
而在百慕大海沟的最深处，那座沉睡的金字塔形建筑内部，某个存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幽蓝的能量流微微加速，墙壁上的古老符文闪烁了一瞬，仿佛一颗巨大心脏，在黑暗中，悄然搏动了一下。
仿佛在说：来吧，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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