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风沙刮在脸上像刀子。甄嬛裹紧面纱，眯眼望着远处连绵的土黄色山峦。端亲王的封地就在这片不毛之地的深处，据说连鸟都不愿意往那儿飞。
“这鬼地方能藏兵？”阿依莎吐着嘴里的沙子，满脸不信。
带路的老向导嘿嘿一笑：“姑娘有所不知，这山里头别有洞天。前朝那会儿，这里可是屯兵重地。”
越往山里走，景象越发荒凉。干涸的河床像大地的伤疤，偶尔能看到几具牲畜的白骨。但甄嬛注意到，沙地上的车辙印很新，而且很深——显然经常有重物经过。
第三天黄昏，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山谷。从外面看毫不起眼，入口处歪歪扭扭立着块界碑，刻着“军事重地，闲人免入”。
“看着像荒废很久了。”槿汐小声说。
甄嬛摇头，指了指界碑底部：“没有积灰，经常有人擦拭。”
她让大队人马在外接应，只带阿依莎和五个好手趁夜摸进去。山谷比想象的深得多，七拐八绕后，眼前豁然开朗——
哪里是荒废的军营？分明是个小型城池！灯火通明，操练声震天，一队队士兵正在练习阵型。更让人心惊的是，校场一角整齐排列着二十门红衣大炮！
“他娘的……”阿依莎倒吸凉气，“这够打一场大战了！”
甄嬛心往下沉。端亲王不仅活着，还在偷偷打造一支精锐之师。结合朱慈焕在东海的活动，这两人一个掌兵、一个掌财，真要联手造反，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一队巡逻兵朝他们藏身的地方走来。几人急忙后撤，却不慎碰落了山石。
“什么人！”士兵厉声喝道。
“走！”甄嬛当机立断。
箭矢破空而来。一个侍卫为掩护她们，后背中箭倒地。阿依莎反手甩出飞刀，撂倒追得最近的两人。
眼看要被合围，甄嬛瞥见旁边有个山洞：“进去！”
洞里漆黑潮湿，弥漫着霉味。众人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搜捕声渐远，刚松口气，却听见深处传来细微的动静。
“还有别人？”阿依莎握紧刀。
甄嬛点燃火折子往前照——竟是个铁栅栏围成的牢房！里面关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手脚都戴着镣铐。
老人看见火光，惊恐地往后缩。
“老伯别怕，我们不是坏人。”甄嬛轻声问，“您是谁？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老人哆嗦着抬头，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你、你是……甄家的丫头？”
甄嬛心头巨震。这声音……
“李太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太医院院判李时珍，三年前告老还乡，都说他路上遭遇匪患死了！
老人老泪纵横：“老臣没死……是被端亲王抓来的！他逼我配制毒药，要害、要害……”
话未说完，洞口传来脚步声。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本王的好侄女，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火把亮起，端亲王负手而立。他比记忆中苍老许多，但眼神锐利如鹰，哪还有当年病恹恹的样子？
甄嬛缓缓走出阴影：“皇叔真是好算计。装死十年，就为等今天？”
端亲王轻笑：“你们父女挡了太多人的路。”他目光扫过牢房，“李太医没说完吧？他配的毒药，是专门对付西域战马的。”
甄嬛瞬间想通了一切：“你要在万邦会盟时下毒？让各国以为是我们做的手脚？”
“聪明。”端亲王抚掌，“等西域铁骑踏平中原，朱太子振臂一呼，这江山自然物归原主。”
“你也是爱新觉罗子孙，竟勾结前朝余孽？”
“子孙？”端亲王突然暴怒，“你父皇抢我皇位时，可曾念过兄弟之情！”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一道狰狞的伤疤，“这一箭，拜他所赐！”
甄嬛沉默。她听说过这段往事，当年夺嫡之争，端亲王险些丧命。
“所以你要毁了大清？”
“不，”端亲王眼神狂热，“我要重建一个大清！属于我的大清！”
洞外突然杀声震天。阿依莎惊喜道：“是我们的人！”
原来甄嬛早有准备，让大队人马一炷香后强攻。此刻山谷里已经乱成一团。
端亲王脸色一变，突然甩出袖中暗器！甄嬛侧身躲过，阿依莎已经挥刀劈开牢锁。
“李太医快走！”
混乱中，端亲王夺路而逃。甄嬛紧追不舍，两人在狭窄的洞穴里缠斗。端亲王武功极高，招招致命。甄嬛渐渐不支，肩头被划出一道深口。
眼看要被制住，她突然喊：“皇叔可知朱慈焕在江南做了什么？”
端亲王动作一滞：“什么？”
“他烧了百万石军粮！”甄嬛盯着他的眼睛，“你的将士，很快就要饿着肚子打仗了！”
端亲王脸色骤变：“不可能！”
“不信？”甄嬛冷笑，“你去问问丰裕号的二掌柜，现在是不是在大牢里？”
这话纯属试探，但端亲王的表情证实了她的猜测——他果然通过丰裕号与朱慈焕联络！
就这分神的刹那，甄嬛袖中银针激射而出。端亲王闷哼一声，动作慢了下来。此时阿依莎带人赶到，终于将他制服。
押着端亲王走出山洞时，山谷里的战斗已经结束。官兵正在清点缴获的军械，光是铠甲就堆成小山。
甄嬛看着垂头丧气的端亲王，突然问：“朱慈焕在哪？”
端亲王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他啊……此刻应该到京城了。”
甄嬛浑身冰凉。她中计了！端亲王这里只是诱饵，朱慈焕真正的目标，始终是紫禁城！
“备马！回京！”她嘶声喊道。
马蹄踏碎月光，甄嬛的心比西北的夜更冷。她终于明白，这场较量从来不在边疆，不在江南，而在那九重宫阙之内。
朱慈焕要的，是直取龙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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