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云天彪昂然端坐帅案之后,下首左边列坐景阳镇旧部:小关索云龙、紫面修罗风会、托天夜叉欧阳寿通、流星飞锤傅玉!
右边依次列席着朝廷派来的一路兵马:主将蒲东大刀关胜,副将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马宣赞、丑哪吒康捷!
从大名府调来的二路兵马:主将赛黄忠李天成,副将玉面小紫都陆彬、金镗无敌俞大江!
帐中坐满了将校,济济一堂!
这些将领都是久经战阵的猛将,实力不可小看!
副将流星飞锤傅玉面带怒容,瞪着紫面修罗风会,大声说道:
“方才一战,庞毅老将军被梁山贼人擒去!我们正要上前助风会将军擒拿那贼寇,你却拦着我们,结果让那贼人跑了。
若庞老将军有个三长两短,风会将军难辞其咎!”
风会一听,立刻反驳:
“傅玉将军此言差矣!庞老将军被擒之时,我正与那尾火虎袁朗酣战。
分明是你等救援不及,才令老将军被擒,怎能怪到我的头上?”
话音未落,赛黄忠李天成身边的副将玉面小紫都陆彬开口了。
他一脸倨傲地斜眼看着风会,语气骄横:
“傅玉师兄的意思是,我们若合力拿下尾火虎袁朗,便可换回庞老将军。
风会将军一再阻拦我们相助,此事不怪你又怪谁?你不仅不反省,还倒打一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若你在我陆彬手下为将,我绝不轻饶!”
玉面小紫都陆彬为何为傅玉说话?原来二人颇有渊源。
傅玉的授业恩师,是大寨主陆谦麾下独龙军寨大将铁棒栾廷玉。
陆彬也曾受栾廷玉指点枪棒,也算栾廷玉的徒弟。
因此傅玉与陆彬可称师兄弟。
风会为人虽直率,却不是忍气吞声之辈。
他冷笑一声:“不轻饶我?本将纵横沙场时,你怕是还在玩泥巴!我等皆是朝廷大将,对付一个梁山贼寇,竟要一拥而上?你们不要脸面,我还要!何况我当时正劝那尾火虎袁朗归降,他已有所动摇。
若你们一拥而上,不仅前功尽弃,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我官军只会以多欺少?”
话未说完,陆彬忽然斥道:“迂腐!”
“你!……”
风会按捺不住怒火,猛然起身,怒视着陆彬!
两人目光如刀剑相击,气氛顿时绷紧!
主帅云天彪此时轻咳一声,开口了:
“诸位都是为讨贼而来,如今却为一个贼首争执不休,实在令人失望!
我军前锋已败,哈兰生、娄雄、谢德三将被困!
庞毅虽斩敌将,却也落入敌手!
连战两场,官军皆未取胜!
现在诸位不思破敌,反而内讧不休,
若再如此,不如卸甲归家,何必在此惹人笑话!”
言至此,云天彪突然厉喝:“本帅召集诸位,是为商议破敌之策!
谁再言无关之事,休怪我军法处置!”
风会瞪了陆彬一眼,又冷冷瞟过傅玉,愤然回座。
傅玉以冷眼相迎,陆彬却一脸不屑,环视帐中诸将,倨傲之态尽显。
令人意外的是,云天彪并未斥责陆彬,转而说道:
“今夜月黑风高,正宜袭营!何人敢担此重任?”
众将闻言,皆露激动神色。
风会却抱拳谏道:
“哈兰生等三位将军遭贼人埋伏,可见对方不乏谋略之士。
贼军依山扎营,岂能不加防备?
末将以为劫营不妥,请云帅三思!”
李天成亦附和道:
“末将附议!
梁山贼寇寨中虚实不明,是否有埋伏亦未可知。
贸然劫营,恐中奸计,请云帅慎重!”
赛关羽云天彪见风会、李天成双双反对,眼睛微眯,随即望向一直沉默的大刀关胜,笑道:
“关胜师弟,何不向众将介绍一下你身旁的康捷将军?”
这人口称关胜为师弟,并非胡言乱语!
原来他与关胜,连同大刀闻达,皆是师出同门,昔日都曾在云天彪的父亲云威帐下学习刀法!
云天彪是大师兄,关胜排第二,闻达为第三。
因此,云天彪才会称关胜为师弟。
这里再提一提那大刀闻达。
先前他奉命跟随云中雁门节度使小天宝韩存保一同征讨梁山。
当时被大寨主陆谦击败,大刀闻达与天王李成一同被擒,早已归降梁山。
因此,前文出现的神刀将闻达,已换作了玉面小紫都陆彬。
至于三位“赛关羽”
之事,暂时未能一并出现,但后文自有交代。
言归正传。
再说关胜听了云天彪的话,起身抱拳朗声说道:
“即便天彪师兄不说,关某也早有意向诸位介绍我身旁这位康捷将军!”
说罢,关胜拉着丑哪吒康捷的手臂,请他起身,向众人介绍道:
“方才风会将军与李天成总管提到,我等不熟悉梁山军寨内情,因此不赞成天彪师兄的劫营之策。
但关某要说,二位所虑之事,皆不足为虑!
我身旁这位康捷将军,原是西军经略使种师道相公麾下大将。
莫看他形貌不扬,却武艺高强,罕有敌手,更得种相公赏识,提拔为经略府中候。
康捷将军不仅武艺出众,最令人称道的,是他精通神行术!
因脚踩风火轮,能日行一千二百里,故人称‘丑哪吒康捷’。
有康捷将军出马,梁山军寨中即便有几只蚂蚁在打架,我等也能了如指掌!”
关胜话音一落,聚义厅内众将,除主帅云天彪及关胜一路的郝思文、丑郡马等数人外,
其余人皆将目光投向康捷,上下仔细打量。
就连一向神情倨傲的玉面小紫都陆彬,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
众人皆未想到,这形貌丑陋、骨瘦如柴的康捷,竟有如此本事!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话说众将不知康捷的本领,梁山军寨中的赛黄忠庞毅,又怎会得知?
原来庞毅昔日亦曾在西军效力,与康捷相熟,因此深知其能。
这时,紫面修罗风会最先回过神来,
又向云天彪抱拳禀道:“启禀云帅!”
诚如关胜将军所言,康捷将军探查梁山营寨,实是轻而易举。
只是康将军一来一去,也需耽搁些时间。
眼下已近半夜,若等他回来再出兵劫营,恐怕时机已晚。
风会说罢,不少将领都点头称是。
云天彪听了,却摇头笑道:“风会将军多虑了。
云某自西军从军以来,无论与番邦征战,或在马径镇、景阳镇镇守一方,每战必先筹谋,料敌在先。
此番众将聚集中军帐前,云某已先遣康捷将军往梁山军寨旁崖壁查探。”
言罢,他转向康捷道:“有劳康将军将所见军情,再与诸位细说一遍,好教大家安心。”
康捷向云天彪抱拳一礼,又环揖众将,随后哑声笑道:“诸位将军面前,小弟献丑了。
前奉云帅之命,我登上神峰山崖壁,将梁山军寨看了个仔细。
那伙贼人白日只敢斗将,不敢对阵,原是因贼魁陆谦麾下人马稀少——连头领带兵卒,上下不过千余人。”
“军寨倚神峰道口而立,虽地势险要,那陆谦却胸无大志,只派少数人守把寨门,外紧内松。
他或许以为擒了庞毅老将军便是大胜,竟在寨中杀猪宰羊,大摆宴席。
我怕有诈,便亲下崖壁,潜入寨中走了一遭。”
“本想伺机救出庞老将军,奈何中军帐与陷车处守卫森严。
其余地方,我却如入无人之境。
嘿嘿,那伙贼人的庖厨手艺倒好,我腹中饥饿,随手取了一条羊腿啃食,味道着实不差。”
康捷说罢,众将皆沉吟不语。
只见玉面小紫都陆彬一跃而起,高声道:
“我就说那群贼人擒了庞毅老将军,明明胜了一阵,怎么反倒急着鸣金收兵!原以为是天色已晚,谁料到他们兵马竟如此稀少!早知如此,白日交锋时我等就该全军压上,定能大获全胜!依我看,贼人匆忙撤退,一是自知不敌,二来必是想拖延时辰,等候援军!果然战机稍纵即逝!云帅在上!陆彬愿请命劫营,定将陆谦与那群贼首的首级取回!”
话音刚落,坐在大刀关胜身旁的井木犴郝思文与丑郡马宣赞对视一眼,齐齐起身抱拳:
“劫营小事,何须陆小将军亲往?我二人愿往敌营,必擒贼魁而归!”
原来郝思文与宣赞听了丑哪吒康捷的禀报,认定此战必胜,这才抢着请战。
二人心中暗忖:此番征讨梁山贼寇,关胜、李天成、陆彬皆是万夫莫敌的猛将,云天彪麾下更是勇将如云。
若论阵前单挑,实在轮不到他们建功。
如今劫营胜算极大,岂能不争先?
这时流星飞锤傅玉也起身请命:
“白日里因我等救援不及,致使庞老将军被擒。
末将愿领一队人马杀入敌营,救回庞老将军!恳请云帅准允!”
帐中诸将闻言纷纷起身请战,一时喧哗不止。
“诸位将军稍安!”
赛黄忠李天成忽然扬声道,“且听我一言!”
他转向丑哪吒康捷,沉声问道:
“那玉面判官陆谦能以梁山泊迅速崛起,连夺青州、沂州,绝非庸碌之辈。
贼军既然处于劣势,还敢如此布阵,安知不是故意做给官军细作看的?劫营事关重大,康将军可能保证所见军情,句句属实?”
康捷本就因相貌丑陋而自卑,性情愈发乖张。
此刻听得李天成质疑,当即扯开夜枭般的嗓子怪笑起来。
李老将军能坐上大名府总管的位子,必定是身经百战的人物!
俺丑哪吒康捷虽没什么大本事,但在西军种相公手下,冲锋陷阵、斩将杀敌,也都经历过不少!
至于走报机密、探听军情,那更是家常便饭!
就连西夏的中兴府,俺也进出过不知多少回!
梁山贼寇不过是在山野里草草扎下营寨,李老将军却连俺探来的军情也要怀疑?
康捷说完,把眼一横,转身就朝主帅云天彪一拱手:
“云帅!既然有人觉得末将消息不可靠,怕中了埋伏——
那康捷愿亲自带兵劫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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