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骑马冲出城门时，风雪正大。
他披着黑色斗篷，背上的布包里装着萧玄亲封的密令。马蹄踩在结冰的路面上发出脆响，身后没有随从，只有一人一骑直奔北境。他知道这条路不能走主道，三皇子刚封锁过粮车，北狄的眼线必然已经盯死所有官道。他调转马头，拐进山脚下的荒径，那里是废弃驿站通往云州的断崖小路。
风雪越来越大，山路开始积雪。马腿几次打滑，郭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往上攀。寒风吹得斗篷猎猎作响，他的眉毛和胡须上都挂了冰碴。走到半山腰时，前方传来金属碰撞声。他立刻蹲下，借着岩石掩护向前看去。
三队北狄骑兵正在山口设卡，每队十人，手持弯刀来回巡逻。他们身后立着旗杆，上面挂着狼头灯，在风中摇晃。郭靖数了人数，确认没有暗哨后，悄悄绕到侧坡。那里有一片松林，积雪深厚。他把马拴在树后，解下腰间长绳，贴着雪面向前爬行。
接近营地时，他抽出随身短刀，割开雪地表层，将火折子塞进干燥的草堆下。然后他退到高处，用石头压住引线一头，另一头绑在树枝上拉紧。他等了半个时辰，直到巡逻队再次经过那片区域，猛地扯断绳索。
火光瞬间窜起，引燃埋藏的火药包。轰的一声，雪坡震动，大量积雪从上方崩塌。北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雪浪吞没。郭靖趁乱跃出，穿过火场边缘，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第二波追兵是在天亮前出现的。他在河谷边饮水时，听见远处马蹄密集。他立刻弃马，躲进岩缝中。五名斥候策马而过，手中举着画像对照地形。郭靖认出那是自己的脸。等他们走远后，他沿着干涸的河床前行，靠北斗辨方向，终于在黎明时分抵达云州前线大营。
守将见到密令立即打开军帐，取出敌军布防图交给他。郭靖快速扫视一遍，重点记下烽火台位置和兵力分布。他又问了最近一次敌袭时间、伤亡情况和伤员症状。守将提到有士兵昏迷不醒，呼吸急促，嘴角发黑。郭靖记下这些细节，将图纸卷好藏入内衣，转身离开。
回程路上他换了路线，走东侧密林。途中遭遇两批游骑，都被他以掌力震断树木制造混乱脱身。最后一次遇险是在渡口，对方已架起弓弩封锁河道。他潜入水中，用芦苇管换气，游到对岸后连夜赶路。第三天傍晚，他浑身湿透、脚步虚浮地走进京城临时军署大门。
亲卫见是他，立刻通报进去。
萧玄正在桌前查看地图，听到消息抬头。郭靖站在门口，头发结冰，脸上有冻伤痕迹。他从怀里掏出湿了一角的羊皮卷，双手递上。
“敌军五万，主力驻扎在云州北三十里。前锋已控制三座烽火台。”
“他们准备用毒烟弹。”
萧玄接过密报，手指划过表面墨迹。他看出这不是普通书写方式，纸面有轻微凹凸感。他立刻叫人请苏挽月来。
苏挽月很快赶到。她穿杏黄襦裙，发间簪着七根银针。她接过羊皮卷，先用指尖轻抚一遍，然后从药囊取出一支细管，挤出几滴无色液体涂在纸上。片刻后，字迹浮现出来。
“子时三刻点燃烽火台毒烟，使守军失神溃散。”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混合迷魂草与腐骨藤，吸入者三日内肺腑溃烂。”
她放下纸，抬头说：“这种毒烟会让人产生幻觉，失去判断力。必须佩戴滤毒装置才能作战。”
萧玄站起身走到柜前，拿出一个铁框蒙布的面具。这是火器司最新研制的防毒面罩原型，内部夹层填有活性炭和薄纱。他让亲卫取来一小瓶毒粉，在密室角落点燃。
烟雾升起后，他命两名工匠戴上面罩进入房间测试呼吸。两人在里面待了半炷香时间，出来后脸色正常，报告称呼吸通畅，无不适感。
“可靠。”萧玄说。
他当即下令：“全军配发防毒面罩，神机营开始训练佩戴状态下作战流程。夜间突袭方案由郭靖带队演练，今晚就开始。”
郭靖点头领命。他身体疲惫，但精神清醒。他知道这场仗不能再拖。北狄想靠毒烟破城，但他们没想到这边早有应对。
苏挽月走到桌边，铺开一张新图纸。她用银针蘸药水在几个关键点做标记，指出毒烟扩散范围和最佳反击时机。萧玄站在她身旁观看，两人低声讨论部署细节。
“如果他们在子时放烟，我们可以在丑时初发动反攻。”
“前提是前线部队能撑住最初的混乱。”
“只要戴上面罩，就能稳住阵型。”
“那就让第一批炮队提前隐蔽接敌，等信号一响就开火。”
萧玄拿起笔，在地图上画出新的行军路线。他圈定三个伏击点，分别对应三座烽火台。他又写下指令：各部必须在寅时前完成集结，不得延误。
命令传下去后，屋里安静下来。
郭靖坐在角落休息，闭眼调息。苏挽月检查完最后一份数据，把银针收回发间。萧玄站在灯下翻阅火器司送来的测试报告，确认面罩量产进度。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名传令兵冲进来跪下。
“报！火器司来报，第三批面罩已完成组装，共两千副，随时可运往前线！”
萧玄抬头：“通知张远山，派玄甲军押送，走小路，避开主道。沿途设接应点，确保无差错。”
“是！”
传令兵离去。
屋内只剩三人。萧玄走到郭靖面前，伸手扶他起来。
“你先去偏帐休息。晚上还有任务。”
郭靖睁开眼，点头起身。他走出门时，风雪又起。
苏挽月拿起药囊，准备整理应急药品清单。萧玄看着窗外，雪花打在窗纸上发出轻响。
他转身回到桌前，拿起青铜司南放在地图中央。指针微微颤动，指向北方。
他开口说：“让他们放烟。”
话音未落，门外又有人冲进来。
“报——云州急信！北狄先锋已登上第一座烽火台，正在搭建投掷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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