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森严的府衙院落：“我们伪造案件，并非真要伤人性命，而是伪造现场，伪造卷宗，甚至可以利用已死无人认领的尸首（需征得家属同意或利用无主尸）进行布置，
严格控制消息，绝不容泄露，更不可真害一人，我们要做的，是演戏，演一出足够逼真、足够恶劣，足以触动那芙蓉花盗神经的大戏。”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一个如此注重自身‘标记’和‘仪式感’的凶徒，当他发现城中突然出现了模仿者，而且手段比他更为酷烈、更无底线，完全玷污了他那‘芙蓉花’的‘象征’时，他会如何？”
狄光嗣闻言，怒气稍缓，陷入沉思。
裴十三眼中也闪过了然。
江逸风继续道：“他必然会感到被冒犯，被挑衅，他会好奇，会愤怒，他会想找出这个假冒者，清理门户，或者，至少要看个究竟。
只要他动，从暗处走到明处，或者因此而在下一次真实作案中露出破绽……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静室内一片寂静。
狄光嗣内心天人交战。此计确实剑走偏锋，骇人听闻，但细细想来，若操作得当，严格控制，不伤及无辜，或许真能打破目前僵局。
这需要极其精密的策划和绝对的保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江逸风：“江兄此计……可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是，风险极大，一旦……”
“所以需要狄兄全力配合，调动可靠人手，封锁消息，精心布置。”江逸风接口道，“而且，我们要选择的目标、伪造的现场，必须经过精心设计，要能戳中那芙蓉花盗的痛点。
比如，他若自诩替天行道，我们便伪造欺凌弱小的假案；
他若标榜只杀为富不仁者，我们便伪造虐杀贫苦人的现场……总之，要让他觉得，他的‘芙蓉花’被玷污了，他的‘道’被践踏了。”
狄光嗣沉默良久，终于，重重一拳捶在案几上，仿佛下定了决心：“好！便依江兄之计，但有三条必须遵守：
一，绝不可伤及任何无辜性命，所用尸首需妥善解决来源，征得同意或用于无主尸；
二，消息必须严格封锁，参与人员需绝对可靠；
三，一旦引蛇出洞，无论成败，立即停止所有伪造行动。”
“一言为定！”江逸风伸出手。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场游走在道德与法律边缘，以恶制恶、引蛇出洞的险棋，就此定下。
益州上下为缉拿芙蓉花盗暗流涌动之际，万里之外的东都洛阳，紫微宫深处亦酝酿着关乎天下归属的惊涛骇浪。
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皇太后武则天略显疲惫的凤眸。
她刚批阅完安西紧急军报，指尖揉着眉心，目光落在侍立一旁整理文书的上官婉儿身上。
婉儿。武则天声音打破殿内沉寂，入宫侍奉以来，多少时日未曾休沐了？
上官婉儿执笔的手微顿，心下诧异，仍恭谨答道：回陛下，自蒙恩典入宫，琐务缠身，似有数载未曾休沐。她言语平静，心中却泛起微澜。
但见武则天欲言又止，眼光转向殿门，只见内侍省官员李辅国手持帛书慌张入殿，径直呈到御前：陛下，皇帝又呈来请退位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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