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村子里就飘起了淡淡的喜字香。林家用红纸糊了门框，窗棂上贴满了剪得精致的鸳鸯，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几个帮忙的邻里正搭着喜棚，说说笑笑的声音吵醒了沉睡的晨光。
晚娘是被月娘推醒的，小姑娘穿着新做的浅绿布裙，手里举着一朵染红的绒花：“姐，快起！迎亲的队伍该到了！”
林奶奶早已在灶房忙活，见晚娘起来，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桂花水进来：“丫头，用这个洗脸，身子香，气色也好看。”她一边帮晚娘梳理长发，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待会儿沈砚来接亲，别羞得不敢抬头，大方点，他是你一辈子的依靠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了清脆的鞭炮声，夹杂着邻里的起哄声：“沈镖头，快接新娘子喽！”
晚娘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月娘扶着她走到镜前，帮她插上那朵绒花，又替她理了理红嫁衣的裙摆：“姐，你真好看，沈砚哥肯定喜欢。”
这时，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眉目清秀的少年端着一碗红枣桂圆汤走进来，正是晚娘的弟弟林阳。他刚中了秀才，眉宇间带着书卷气，脸上却满是不舍：“姐，喝了这碗汤，图个吉祥。”
晚娘接过碗，小口抿着，眼泪又差点掉下来。林阳见状，放柔了声音：“姐，你放心嫁过去，家里有我照顾奶奶和月娘。沈砚哥是个可靠的人，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要是敢委屈你，我这个秀才可不答应。”
林奶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孩子，刚中了秀才就摆架子。”话虽如此，眼里却满是欣慰。
院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林奶奶，晚娘，我来接你了。”
邻里们起哄着让他答题，林阳笑着挡在门口：“沈砚哥，想接我姐，得先过我这关。”他随口出了个简单的对子，沈砚虽是跑镖的，却也识些字，略一思索便答了上来，引得众人喝彩。
终于，沈砚走进了院子。他穿着一身新做的暗红色长袍，平日里握惯了镖杆的手有些僵硬地背在身后，耳尖泛红，眼神却紧紧锁在晚娘身上，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林奶奶把晚娘的手交到他手里，郑重地说：“沈砚，我把丫头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给她一个热乎的家。”
沈砚重重地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奶奶放心，我会的。”他握着晚娘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皮肤，带着暖暖的温度。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唢呐声吹得震天响。晚娘坐在轿子里，掀着轿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熟悉的街道，心里既有不舍，又有对未来的憧憬。林阳和月娘跟在轿子旁，一路叮嘱着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到了沈家，院子虽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邻里们早已围了过来，笑着起哄让新人拜堂。没有公婆，便由村里最年长的老者主持仪式。
“一拜天地！”
沈砚和晚娘并肩跪下，对着天地深深一拜，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一旁的林奶奶，林奶奶看着他们，眼眶红红的，笑着抹了抹眼泪。
“夫妻对拜！”
沈砚和晚娘相对而立，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轻轻笑了，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晚娘也笑了，脸颊红红的，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拜完堂，晚娘被送进了新房。沈砚则留在外面招待宾客，他不太会说话，却总是笑着给大家倒酒，眼神时不时地飘向新房的方向，引得邻里们阵阵打趣。
傍晚时分，宾客渐渐散去。沈砚走进新房，红烛摇曳，晚娘正坐在炕沿上，手里捏着那块未绣完的鸳鸯帕子。
他走到她身边，轻声道：“累了吧？”
晚娘摇摇头，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温柔：“你也累了，快坐下歇歇。”
沈砚坐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到她手里：“这是我跑镖时攒下的银子，以后就交给你管了。家里的事，你说了算。”
晚娘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正用他自己的方式，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红烛的光映着两人的身影，满室都是温馨的烟火气。这个没有爹娘的男人，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从此刻起，就要携手走过往后的柴米油盐，把这个小小的家，过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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