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兵？”
李光弼、李守忠、高适、李晟全都面面相觑、愁眉不展。
“王使君会将姚州都督府的兵马补满，剩下的就要靠咱们自己征募了。”
边镇兵员自募、军饷截流朝廷赋税，这样的趋势近年来非常普遍，慢慢已成常例。
众人都有边镇背景，自然见怪不怪，就连高适有段时间都在张守珪帐下听令。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这首千古名句就是当时在幽州所作。
自然对大唐边军现状也非常熟悉。
“二郎，这府兵我分你一半。”
大唐府兵良家子，不管放到哪个朝代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兵源，没有哪个将领不想要。
但李光弼顾念兄弟情义，还是要分出一半。
李固摇头道：“大郎，你此去姚州危机四伏，比我更需要府兵在侧，不光如此，除了带上达夫外，再匀你一百部曲随行。”
辛氏私兵传承久远，甚至比他李家的契丹宫帐卫士都强，这一百人放到战场上，等闲千人战阵都不是对手。
“这可使不得！”
李光弼连连婉拒。
“某自有本族部曲，护卫颇是得力，指挥起来也顺手，要是与辛氏悍卒混编，怕反倒有所挂碍，彼此成为掣肘。”
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此乃沙场大忌。
李固想想也对，便也不再勉强。
“那你与达夫速去折冲府挑选，莫要被王使君把最好的都弄走了。”
高适出声道：“少将军所言不差，李司马，咱们不如现在就出发前往。”
“好。”
李光弼也不犹豫，与李固别过，带上高适与几个随扈便打马而出。
屋内剩下李守忠与李晟一大一小。
“说说吧，你们对这兵怎么募有何想法？”
李晟抢先发言：“我陇西李氏自有一套募兵、训练之法，当以蜀地汉儿为先。”
李固点点头。
“后勤物资这些自有王使君供应，但这安家费与平日的犒赏、开拔费用，可得咱们自掏腰包，某算了算，要是在这打一年仗，一汉兵就要花费二十贯。”
“一万兵就是二十万贯嘛，这钱我陇西李家出了。”
李晟眼睛咕噜噜一转：“不过要先在韦家柜坊账上支取。”
京兆地区的韦家柜坊如今合本两百万贯，李晟他们家占半成——十万贯。
这是明面上的钱。
可实际上，他这半成股份理论上至少能调集五十万贯的宝钱。
这就是金融的放大效应。
如果再加上即将成立的韦家柜坊西南分号。
这些股本起码值六七十万贯。
但李固却是摇头道：“打仗是玩呢？张嘴一万兵！最多给你半个折冲府的兵额，钱也不用你出，但剩下的事情就全都要自己操持，你意下如何？”
一折冲上府，最大兵额一千二。
中府与下府，只有一千与八百。
李晟小脸一皱：“二兄，两个折冲府行不？”
“最多一千，再与我讨价还价，现在就绑你回长安！”
一下被拿捏住软肋，他只能低头服软道：“喏。”
李固转头看向李守忠。
“二郎，某本就是碧眼胡儿，这西南羌蛮子弟应与某更合得来，再说他们熟悉南中山川地理，气候风俗，绝对是不可或缺的臂助。”
他抱拳道：“某就与三郎一样，领一中府的羌蛮兵就是了。”
羁縻州边民的招募价格只有汉儿的三分之一不到，军饷也更少。
而李固也准备在周边府县优中选优，结合自己辛氏部曲，凑足五百之数，组成本部中军。
剑南豪族合作之心诚意满满，韦家柜坊西南总号的合本方案也谈的七七八八了，将其族内优秀子弟充入军中自然也是应有之义。
而李守忠与李晟则任个“左右讨击使”。
李固受皇命、领鱼符，这样不入编制的临时差遣随便封。
如此满打满算，三万五千贯就够了。
如今无量真阁选址定下，板甲与复合弩等的自备武器马上就可以投入生产，再加上为军中采购的青蒿等物资。
怎么的五六万贯也能打住了。
扣除王使君支持的两万贯，自掏腰包的也就三四万贯而已。
对李固来说简直是毛毛雨。
当然。
如果战事拉长，死伤太多。
那军事成本就会大大增加，可能十万贯都打不住。
不是他不想征募更多军士。
按照军职来讲，他这个右骁卫中郎将虽为朝廷直属，听起来极为唬人，但品秩其实比成都府折冲都尉还要低上一级（一个正四品上，一个正四品下）。
汉儿良家子组成的正兵最多也只能领一府之数（一千二百）。
羌蛮兵倒是没什么限制，但其整体战力跟忠诚度都远不如前者，他也不想过多招募。
李固微微一笑。
“将我那马奴唤来，该让他替咱们去取军资了。”
王承训那边估计很快就能传来消息。
鲜于仲通如今就在其身边鞍前马后。
内侍这种天使可比李固更加近水楼台，随便在奏书上吹些风，这新都县尉就能得偿所愿。
李固该帮的已经做完。
而这位蜀地大豪也该兑现他的承诺了。
首先是李固在西南联合银行的股本。
二十万贯。
以鲜于氏原有柜坊为基础，再出宝钱五万贯。
相当于李固一分钱不出，但韦家柜坊就这么立起来了。
而且军资还有盈余。
柜坊日常放贷所需，以及要存入两府联合皇家柜坊西南分坊的准备金，则由蜀地窦氏、陈氏等合本豪族承担，还不足数的，本地佛门调集流动资金全额补上。
这一通操作下来。
李固手中竟然还有不少余钱。
于是他派遣五行子与佛门七金刚以益州为中心，以佛道两家为网络，再辅以沿路即将开业的韦家店（含急脚递、大车店与货栈）为补充的情报机构。
其在长安时，已将京兆府、河西、河东、陇右、陇西情报网打通，而随着业务开展与金融扩张的加快，整个西域迟早也会充满李家耳目。
趁现在大权在握，将西南这一块儿空白给填上。
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贸易金融。
准确与快捷的第一手信息，绝对是制胜关键！
然后就是鲜于氏在羌蛮部族中的影响力。
杨钊打马在前方带路，引李固与李守忠、李晟到某处与鲜于氏常年有贸易往来的羌族栖息地。
他们速度并不快，因为身后还有几辆四轮木车跟随。
里面装了不少羌人喜欢的紧俏物资与各种吃食。
算是见面礼。
毕竟要想让族中将最好的壮丁派出，那搞好关系绝对是第一位的。
他们一早自成都西门出，直到日暮时分才勉强赶到寨子。
一群光屁股羌族孩童在寨口玩耍。
看到大批人马过来也不害怕，只躲在树后偷偷打量来人。
待看到队伍最后面的四轮车时。
孩童们一哄而散跑回寨中。
口中齐声高呼：“木！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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