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704室门外,手还贴在胸口。警徽的边角压着皮肤,有点疼,但能让我保持清醒。刚才整栋楼都在动,裂缝里爬出银色的东西,像水一样往b2方向流。我知道那不是水,是某种信号载体,或者更糟——是活的。
老周死了。
他是最后一个能打开b2密室的人。每晚十一点四十七分刷卡,从不间断。我见过他背着手站在铁门前,动作机械得像被设定好的程序。现在他不能动了,也不会再刷卡了。
可门还是开了。
我沿着楼梯往下走,台阶比平时多了一级,但我没停下。这种变化已经不值得惊讶。走廊尽头的监控灯亮着红光,说明系统还在运行。停尸间没有锁,门开了一条缝,冷气往外冒。
我推开门。
老周趴在地上,脸朝下,右手伸向前方,指尖沾着灰白的液体。那是他的脑浆。后脑凹陷,骨头碎了,像是被人用重物砸过。衣服整齐,鞋子也没脱,和平时值班的样子一样。只有脖子扭曲的角度不对,转得太狠,几乎反折过来。
我蹲下,戴上手套。手指碰到他太阳穴时,掌心一热。不是血温,是金属发烫的感觉。左耳三枚银环同时震了一下,像是有电流穿过。
眼前黑了。
不是闭眼,是意识被抽走了。
我看见自己走在走廊里。
穿着酒红色长裙,布料垂到脚踝,步伐稳定。手里拖着一个人。是老周。他已经没气了,头软软地晃着。我把他拽到b2门口,刷了他的卡。门开了,我把他扔进去,像处理一件旧家具。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
嘴角在笑,眼睛却空的。嘴唇动着,说了三个字:“该换钥匙了。”
画面断了。
我猛地后退,撞到墙上。鼻腔有血腥味,一摸,鼻子在流血。左耳发烫,尤其是最靠近耳根的那一枚银环,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我咬牙没摘,怕一摘就再也接不上刚才看到的记忆。
那不是幻觉。
是我做的。
或者说,是“我”做的。
我站起来,走到墙边的监控屏幕前。画面上是几分钟前的实时影像。老周的尸体正用食指蘸着地上的混合物,在水泥地上划线。动作很慢,但持续不断。敲击声就是这么来的——骨头碰地面,一下,一下,像是打摩斯密码。
我调出录像回放。
从十分钟前开始看。画面里,尸体一直趴着。直到三分钟前,右手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它撑起半个身子,头不动,手开始写。
写的是一串符号。
前半段像数学公式,后半段夹杂神经学标记。我没学过这个,但能看出结构——是某种编码规则,用来激活或关闭什么东西。我掏出手机拍下画面,不敢用相机。上一次开机,差点让林昭的信息被吞噬。
我盯着屏幕,把公式记下来。重复三遍,确认没漏。然后转身看向尸体。
它不动了。
手停在最后一笔末端,指尖还沾着灰白物质。我以为结束了。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它的脖子发出一声轻响。
咯吱。
头缓缓转了过来,转了一百八十度,正面朝上。眼眶睁开,瞳孔全黑,没有一丝光。它看着我,嘴没动,声音却出来了。
“她在你左脑额叶。”
声音不像老周。沙哑,低沉,像是好几个人同时说话。说完这句话,头又慢慢转回去,贴回地面。这次彻底不动了,连呼吸模拟都停止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
左脑突然刺痛,就在太阳穴偏后的位置。不是钝痛,也不是胀痛,是一种精准的、针扎一样的感觉。我抬手按住那里,发现皮肤表面没有异常,但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跳动。
银环还在发烫。
我低头看手机里的照片。公式最后一段有个标记,像是一个倒置的三角形,中间一点。我在哪里见过这个符号。
不是档案馆,也不是实验笔记。
是在我自己的草图本里。
七年前,我刚搬进704室时画过一组奇怪的图案。当时以为是梦里看到的,随手记下。后来翻出来,觉得太怪,就撕掉了。但现在想起来,那个符号就在其中一页的角落,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容器七号,接收端口已校准】
我抬头看向监控屏幕。
画面还是定格在尸体书写结束的那一刻。时间显示:凌晨2:13。下一秒,画面闪了一下。
重新加载。
这一次,尸体写的不是公式。
它在写我的名字。
一笔一划,清晰无比。
林——镜——心
写完后,手指顿了顿,又补了三个字:
【你是她】
屏幕黑了。
我拔掉电源,关掉显示器。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只有手机还亮着,照出我半张脸。我不敢照镜子,也不敢碰左耳的银环。我知道它们还在那儿,三个冰冷的圈,套在我的耳朵上,像某种绑定装置。
我靠墙坐下,背对着尸体。手机放在膝盖上,公式照片还在打开状态。我盯着那个倒三角符号,试图想明白它代表什么。
左脑的刺痛没有消失。
反而越来越清晰。
像一根线,从太阳穴往深处延伸,连接某个我一直不知道的地方。
我知道我现在应该走。
应该离开这里,回到704室,把所有东西收起来,报警,或者直接逃。但我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因为老周说的那句话还在耳边。
“她在你左脑额叶。”
不是“你的脑子里”。
是“你左脑额叶”。
指定位置。
精确到区域。
这不是警告。
是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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