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元年秋，长安秋雨缠绵，太极殿内却杀气腾腾。李璟将西域军情奏报拍在龙案上，鎏金镇纸震得砚台墨汁飞溅，户部主事抱着账本爬进来，膝盖在金砖上磕出闷响：“陛下！江南漕运三年贪墨百万石，转运使王显……带头分了三十万石！”
李璟捏着账本边缘，指力竟将宣纸撕出裂口。殿内文官噤若寒蝉，裴枢刚想抬笏，就被新帝扫来的眼刀钉在原地——谁都清楚王显是前中书令女婿，江南士族是他靠山，淮西节度使吴少诚更是他酒肉兄弟，但此刻没人敢再提“盘根错节”四个字。
“裴枢，”李璟的声音像淬了冰，“你掌御史台三月，这等大案竟要户部来报？”
裴枢额汗如注，刚开口“臣……”，就被李璟猛地一拍龙案打断：“别跟朕说‘恐生乱’！”
李璟霍然起身，龙袍猎猎作响，走到丹陛边一脚踩住账本：“江南百姓吃观音土活命，王显在苏州造的‘玲珑园’，金砖铺地！漕运粮船翻覆，溺死的纤夫尸骨还在淮河漂着，他府里的酒池肉林天天歌舞升平！”他突然提高声量，震得殿顶瓦缝落雨：“乱？朕今天就用这些蛀虫的血，治治这‘乱’！”
“秦岳何在？”李璟话音未落，殿外已传来甲叶惊雷，靖安牙兵都指挥使提着陌刀闯进来，单膝跪地时甲胄撞得地面发颤。“率三千牙兵疾驰苏州，锁王显满门，贪墨超千石者，当场斩！首级挂漕运码头，让往来商船都看清楚——这就是动朕粮草的下场！”
吏部尚书踉跄出列：“陛下，王显是两朝……”“两朝老臣就能吃朕的粮、害朕的民？”李璟抓起案上玉圭掷过去，正砸在尚书脚边，白玉碎成三块，“再敢为奸贼求情，朕让你跟他作伴！”
他转身抓起鎏金亲卫印，抛给刚入殿的耶律恒：“玄甲骑左营全员开拔颍州，距淮西边境十里扎营！吴少诚敢挪一兵一卒，直接踏平他节度使府！告诉他——朕的玄甲骑马蹄，比他的节度使印更硬！”
“末将遵旨！”两人齐声领命，甲叶碰撞声中，秦岳突然问：“王显党羽若有士族阻拦？”李璟冷笑：“拦就一起斩！江南士族敢翻天，朕就把苏州城改成军屯！”
两人领命离去，殿外马蹄声瞬间炸响，震得殿内烛火乱晃。李璟看向瘫软的户部主事，语气冷得像冰：“把贪腐名单抄百份，贴遍全国州府衙门口！再写一行字——朕李璟的江山，贪官别碰，碰了就死！”
裴枢这时才敢开口：“陛下，江南士族或会……”“他们敢？”李璟转身盯着他，突然笑了，伸手拍了拍裴枢的笏板，“裴公忘了？三天前朕已让张说封了淮河渡口，王显插翅难飞；昨天内库十万贯已运到江南，粥棚一立，百姓只会帮朕抓贪官——你当朕的铁腕，是光说不练的？”
裴枢望着李璟的背影，忽然明白这位新帝的铁腕，从不是盲目的暴戾。三日前，李璟已密令漕运使张说封锁淮河渡口，断绝王显的退路；昨日又让内库拨出十万贯，提前在江南设下赈灾粥棚，稳住民心——所有的雷霆手段，都藏着周密的铺垫。
七日传捷报，秦岳的信使直接闯进宫，将王显与吴少诚的密信甩在龙案上：“反贼约定秋收后起兵！”李璟扫过信上“共取长安”四字，随手将密信扔给内侍：“王显就地凌迟，首级送长安；密信给吴少诚送去，附朕一句话——想当反贼，先看看你淮西的城墙，扛不扛得住玄甲骑的马槊！”
吴少诚见到密信和王显的耳坠，当场吓瘫在节度使府——玄甲骑的斥候已在边境竖起“叛者诛九族”的大旗，他连夜斩了送信的亲信，将家产抄了一半送进长安，上书“臣愿永镇淮西，效忠陛下”。
王显的首级运到长安时，李璟正带着太子李通在朱雀门观刑。首级挂在城楼最高处，下面贴满贪腐清单，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有人扔烂菜，有人哭着喊“陛下为民除害”，声浪差点掀翻城楼。李通攥着父亲的龙袍，眼里满是敬畏。
裴枢在一旁躬身道：“陛下，江南漕运已清，新转运使可用张说。”“不用他。”李璟突然开口，指着人群中一个穿青袍的书生，“那人是去年状元，刚上书弹劾过漕运弊端，就让他去！再派五十名将官营学员当监察官，谁徇私，连他一起挂城楼！”
回宫的銮驾上，李通小声问：“父皇，杀这么多人，不怕他们恨您吗？”李璟摸着儿子的头，指向街旁欢呼的百姓：“你看他们是恨朕，还是敬朕？当皇帝的铁腕，从来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让好人活，让坏人怕。”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这江山，软骨头守不住。”
深夜太极殿，李璟看着江南送来的捷报——新转运使已将贪墨粮草尽数追回，赈灾粥棚前百姓渐少。桌角耶律恒的奏报却让他皱眉：玄甲骑冬衣短缺。
“传旨！”李璟喊来内侍，“把朕的龙袍、御用锦缎全送到织造局，改成冬衣给玄甲骑送去！告诉耶律恒，朕的兵，冻着一根手指头，朕唯他是问！”
月光照在龙案上的密奏上，那是各地州府送来的“清贪表”，密密麻麻全是主动退赃的官员名单。李璟拿起朱笔，在每份表上都批下“免死”二字——他要的从不是血流成河，是让天下人知道：他的刀，随时能落；他的恩，也随时能给。这才是铁腕帝王的底气，这才是大唐江山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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