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半衰期的诅咒 (the curse of half-Life)
地点： 深渊区，“牛顿的棺材板”酒吧后厨 时间： 交易开始前 5分钟
“这就是你要接的第一单生意。”
老比尔把一杯浑浊的劣质朗姆酒推到亚瑟面前，指了指坐在对面阴影里的三个男人。
那三个男人看起来像是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浑身黑灰，但他们的表情却充满了恐惧。尤其是领头的那个独眼龙，他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下渗出黄绿色的脓液，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肉味。
“他们是东区废矿坑的‘淘金客’。”老比尔压低声音，“三天前，他们在地下挖到了一个奇怪的盒子。打开盒子的人，当场就觉得脸上有蚂蚁在爬。第二天，那人的皮就开始脱落，第三天吐血死了。”
“现在的传言是，他们挖到了‘旧日魔鬼的心脏’。”
亚瑟端起朗姆酒，抿了一口。酒精刺痛了他满是溃疡的口腔，但他面无表情。 “魔鬼？在这个物理法则崩坏的世界，魔鬼通常只是某种未被定义的化学元素罢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那件破烂的风衣，把护目镜戴好，抱着薛定谔走了过去。
“听比尔说，你是个懂行的‘巫师’？” 领头的独眼龙警惕地看着亚瑟。他看不起亚瑟这副瘦弱的身板，但亚瑟那双藏在镜片后的冰冷眼睛让他感到不安。
“我是鉴定师。”亚瑟纠正道，语气冷淡，“把东西拿出来。”
独眼龙犹豫了一下，对着手下点了点头。 两个壮汉小心翼翼地——仿佛手里捧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将一个沉重的铅皮箱子放在了油腻的桌子上。
“别怪我没提醒你，巫师。”独眼龙的声音在颤抖，“这东西是活的。它会吃人。”
亚瑟没有理会他的恐吓。他伸出戴着防辐射手套的手（这是刚才找老比尔借的），轻轻拨开了箱子的锁扣。
咔哒。 箱盖掀开了一条缝。
嘶——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 一抹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蓝光从箱子的缝隙中透了出来。
那是极其美丽的颜色。纯净、深邃，像是凝固的深海，又像是死神瞳孔的颜色。
酒吧里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几度。 独眼龙和他的手下像是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向后退了三米远。 “看到了吗！就是这光！它在呼吸！只要被这光照到，你的骨头就会烂掉！”
亚瑟没有后退。 相反，他推了推眼镜，凑近了几分。 在那蓝光的映照下，他苍白的脸庞显得有些诡异。
在普通人眼里，这是诅咒。 但在亚瑟·卡特拥有“超忆症”的大脑里，这蓝光对应的物理名词瞬间浮现：
切伦科夫辐射（cherenkov Radiation）。
当带电粒子在介质（如潮湿的空气）中的运动速度超过该介质中的光速时，就会产生这种蓝色的辉光。
“这不是魔鬼。” 亚瑟在心里冷笑。 “这是镭-226（Radium-226）。” “而且是纯度极高的镭盐矿石。居里夫人如果活着，看到这么大一块，估计会高兴得晕过去。”
亚瑟迅速合上了箱子。 虽然他想多看两眼，但他现在的身体经不起这种高强度的**阿尔法粒子（a）和伽马射线（γ）**的轰炸。 这东西的放射性活度至少有几千居里。放在身边就是个敞开的核反应堆。
“怎么样？”独眼龙咽了口唾沫，颤声问道，“这玩意儿……值钱吗？”
亚瑟转过身，摘下护目镜，露出一种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表情。
“这东西不值钱。” 亚瑟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这是一块**‘厄运之石’**。”
“厄运？”独眼龙的脸白了。
“是的。它的原子核极不稳定，正在发生剧烈的衰变。”亚瑟开始胡扯——也不完全是胡扯，只是换了一种说法，“它会释放出看不见的‘毒箭’，穿透你们的身体，切断你们的生命线（dNA链）。你手上的烂疮，就是被这些毒箭射中的证明。”
“如果不处理掉它，这种厄运会传染。” 亚瑟指了指独眼龙身边的两个手下，“三天内，你们的牙齿会脱落，头发会掉光，最后在痛苦中吐出内脏而死。”
噗通。 一个手下直接吓跪了。 “大师！救命啊大师！我们不想死！”
独眼龙也慌了神：“那……那怎么办？我们把它扔回去？”
“没用的。厄运已经缠上你们了。”亚瑟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扔回去只会让土地都被污染。”
“只有一种办法。必须用铅棺将它永久封印，然后用特殊的‘科学仪式’超度它的能量。”
亚瑟伸出一根手指： “我可以帮你们处理掉这个麻烦。但我需要购买封印材料，这很昂贵。”
“我们给钱！”独眼龙立刻从怀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币和几块金表，“这是我们在矿坑里挖到的所有东西！只要能把这鬼东西拿走，都给你！”
老比尔站在吧台后面，看着这一幕，那只机械义眼差点瞪出来。 他虽然不懂物理，但他懂人性。 他眼睁睁看着亚瑟把一个足以杀死人的危险品，说成了必须要花钱请人拿走的“诅咒”，而且对方还感恩戴德。
“这就是知识分子吗？”老比尔嘟囔着，“心真脏啊。”
亚瑟收起钱袋，并没有表现出贪婪，反而显得很勉强。 “好吧。既然是为了救人，这活我接了。”
他重新戴上护目镜，从吧台后面拖出一个厚重的铅桶（原本是老比尔用来装废弃燃料棒的）。 他用一把长柄钳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散发着蓝光的箱子夹进了铅桶里，然后迅速盖上盖子，拧紧了螺栓。
蓝光消失了。 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厄运已被封印。”亚瑟拍了拍铅桶，“你们回去后，多喝牛奶，多吃生肉，能不能活下来看运气。”
独眼龙几人千恩万谢，像是送走了瘟神一样逃出了酒吧。
……
酒吧恢复了平静。 老比尔走过来，踢了踢那个沉重的铅桶。 “小子，你刚才那是诈骗吧？这玩意儿虽然危险，但肯定有人愿意出高价买这种‘杀人石’。”
“诈骗？” 亚瑟打开钱袋，数出十枚银币扔给老比尔（医药费），又数出五枚作为“场地费”。
“这叫风险管控费。” 亚瑟拍了拍那个铅桶，眼神变得狂热起来： “这东西确实是诅咒，对无知者来说，它是死神。”
“但对物理学家来说……” 亚瑟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的颤抖： “这是上帝的打火机。”
镭-226。半衰期1600年。 它不仅能产生高能射线，更是制造**“脏弹”甚至“微型核电池”**的关键原料。
在这个缺乏电力、物理法则混乱的地下世界，亚瑟刚刚获得了一个无限的能源核心。
“有了这个，我就能重启那台机器了。”亚瑟喃喃自语。 “什么机器？”老比尔好奇地问。
亚瑟没有回答。他从怀里掏出那本《旧日笔记》，翻开新的一页。 在这本书的夹层里，藏着一张发黄的设计图。 那不是蒸汽机的图纸。 那是**【粒子加速器（回旋加速器原型）】**的草图。
亚瑟摸了摸趴在铅桶上取暖的薛定谔。 猫咪似乎很喜欢这个桶散发出的微热——对于一只处于生死叠加态的量子猫来说，辐射反而是一种补品。
“比尔，帮我准备一间地下室，要深，要安静。” 亚瑟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比刚才的蓝光还要危险：
“我要开始炼金了。”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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