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把神装进盒子里 (putting God in a box)
地点： m87星系，引力梯上升级段，“小猎犬号”特种运输舱 时间： 接收货物后 2小时
“滋……滋……”
船舱里的灯光在疯狂闪烁。不是电路故障，而是某种看不见的波段正在干扰光子的频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羽毛的味道——那是人类神经系统在高负荷运转时产生的幻嗅。
“我不行了……大师……” 铁臂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机械脑袋。他那只经过无数次改造、连电磁脉冲都不怕的电子眼，此刻正在流出黑色的机油（冷却液）。 “我看到了……星星都熄灭了……所有的齿轮都停止了转动……宇宙变成了一块生锈的铁板……”
“别看！别想！” 亚瑟一把将铁臂按在地上，随手扯下一块铅板盖住了他的眼睛。 “那是**热寂（heat death）**的幻象。它在向你广播宇宙的终点。”
另一边，苏珊蜷缩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握着高斯步枪，指关节发白。 她没有尖叫，但她的瞳孔已经扩散到了极限。 “好冷……好安静……”她喃喃自语，“没有声音了……所有人都死了……连原子都停止震动了……”
“该死。” 亚瑟咬着牙，强忍着脑海中那一阵阵如同海啸般的眩晕感。 他是船上唯一还站着的人。 因为他的大脑里住着**“地球模因”。那个疯狂的病毒正在疯狂地尖叫、咆哮，以此来对抗外界那股绝对冷漠、绝对理性的“秩序辐射”**。
亚瑟看向船舱中央。 那里放着那个巨大的琥珀。 琥珀里的婴儿依然在沉睡。它看起来是那么圣洁、无辜。 但随着飞船远离m87黑洞的强引力压制，这个幼体的力量正在复苏。 它的**“梦”**正在泄漏。
【警告。全船精神污染指数：85%。】 【预计全员脑死亡时间：15分钟。】
两面神的投影在亚瑟身边闪烁，连这个超级AI的代码都在崩解。 【老板……我的逻辑门正在被改写……它在试图把我格式化成‘完美圆周率’……】
“必须把它关起来。” 亚瑟跌跌撞撞地走向实验室。 常规的铅盒、磁场、甚至反重力场都挡不住这种**“概念级”的辐射。 因为这东西不是辐射波，它是真理**。 凡人直视真理，下场就是疯。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亚瑟冲进实验室的冷冻库。 他颤抖着手，输入了最高权限密码。
咔嗤—— 冷冻柜打开。 一股比液氮还要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漆黑如墨的晶体。 那是在猎户座旋臂边缘，从那个被炸碎的“活体伦敦”残骸里提取出来的—— 【凝固的绝望】。
这是地球几十亿人临死前的恐惧、愤怒和疯狂的集合体。 它是宇宙中熵值最高的物质之一。
“来吧，小宝贝。” 亚瑟用磁力钳夹起那块黑晶。 黑晶刚一出柜，周围的空气瞬间扭曲，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边哀嚎。 但这哀嚎声，反而中和了那种死寂的“热寂幻象”。
“铁臂！苏珊！不想死就给我爬起来！” 亚瑟大吼道，声音里带着精神震慑： “启动分子打印机！我要加工这块石头！”
“加工？！”铁臂挣扎着爬起来，神智稍微清醒了一点，“这玩意儿能加工？它会把打印机吃掉的！”
“我们不需要精细加工。” 亚瑟将黑晶扔进了熔炉（那是用恒星等离子体加热的特种熔炉）。 “我要把它融化，做成镀层。” “我要做一个盒子。”
……
十分钟后。
飞船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那个琥珀里的婴儿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它的眉头皱了起来。 嗡！！！！ 一股更强的精神冲击波爆发而出。 飞船的装甲板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所有的玻璃器皿在一瞬间炸碎。
“快啊！！！”亚瑟的鼻血流了下来，他的理智正在崩塌。 他的右眼红光暴涨，那是体内的模因病毒在做最后的抵抗。
“成了！” 打印机的出口，吐出了六块黑色的板材。 那是用高强度合金为底，表面镀上了一层**“液态绝望”**的板子。 它们黑得不反光，看一眼就会让人感到抑郁。
“组装！” 亚瑟抓起板子，冲向那个琥珀。
他像是一个疯癫的木匠，用激光焊枪将黑色的板子一块块地焊接在琥珀周围。
第一块板子挡住了婴儿的脚。 那种令人腿软的寒意消退了一点。
第二块、第三块…… 当第五块板子盖上去时，婴儿似乎醒了。 【……那是……什么？】 一个稚嫩、却宏大得如同星系旋转的声音在亚瑟脑海中响起。 婴儿感觉到了那股来自地球的、浓烈得化不开的**“恶意”。 对于纯净的秩序生物来说，这是最恶心的污秽**。
它想尖叫。
“晚了。” 亚瑟举起最后一块盖板。 那是“棺材板”。
亚瑟看着缝隙里那个发光的婴儿。 在那一瞬间，两者的视线交汇了。 亚瑟看到了一双包含了宇宙生灭的眼睛。 而那个婴儿，似乎也看穿了亚瑟的灵魂，看到了那个未来的、堕落的自己。
【是你……】 婴儿传达出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那个……叛徒。】
“现在的我，只是个快递员。” 亚瑟面无表情地盖上了最后一块板子。
哐当！ 焊枪划过一道刺眼的蓝光。 【密封完成。】
嗡—— 就在盒子闭合的一瞬间。 所有的幻象、所有的低语、所有的震动，戛然而止。
船舱里恢复了死寂。 只有排风扇转动的声音，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那个散发着神性光辉的婴儿，被彻底关进了一个由人类最极致的负面情绪构成的牢笼里。 就像是把一颗恒星塞进了黑洞。 光，逃不出来了。
“结束了？”苏珊瘫坐在地上，全身湿透，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暂时。” 亚瑟抚摸着那个黑色的金属箱。 箱子表面冰冷刺骨，触碰时会让人感到莫名的悲伤。
“这就是**‘薛定谔的魔盒’。” 亚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其实是高维数学校验码**），贴在了箱子的接缝处。
“只要不开箱，它就是安全的。” “但如果封印破了……” 亚瑟看着铁臂和苏珊： “……里面的东西会把方圆一光年内的所有生物，都变成没有思想的雕像。”
“我们要带着这个炸弹，穿过半个室女座。”
亚瑟站起身，走到舰桥。 前方的星空依旧璀璨，m87的吸积盘依然在旋转。 但在亚瑟眼里，这片星空已经变成了最危险的雷区。
“设置航线。” “避开所有繁忙的航道。” “我们要走**‘暗物质流’（dark matter Stream）**。”
“这次不仅仅是走私。” 亚瑟推了推单片镜，右眼的红光慢慢隐去。
“这是押镖。”
【第一百四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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