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将那颗属于司默的穿界珠收进落雨戒里。
夏康宁默默看着我做完这一切,没再追问,只是眼神里的担忧更深了。他伸手将我扶稳,直到确认我能自己站住才松开手。
“走吧。”
我声音依旧有些哑,但勉强恢复了平静。
外面依旧是那片灰白色雾霾,能见度极低,巨大的树木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但这一次,我们没走多久,前方的浓雾就陡然变得稀薄,紧接着,豁然开朗。
一片极其开阔的空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空地的尽头,矗立着一道巍峨的黑色城墙。
那城墙极高,仰头望去,只能看到它沉默地插入上方浓稠的雾霭之中。墙体是纯粹的黑,不知由何种石材垒砌而成,表面光滑,却透着一股冰冷不祥的气息。
城墙上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更加高耸的哨塔,塔尖同样隐没在雾气里,轮廓狰狞,像一只只蹲伏在城墙上的巨兽,冷漠地俯视着下方。
整个场景壮观得近乎诡异,带着一种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城墙移动,然后,猛地定格在了巨大的城门上方。
粗大黝黑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铁钉将一个人呈十字形钉在厚重城门正中央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料子极好、绣着繁复暗纹的华服,只是那华服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光泽,颜色暗沉,布满了灰尘和破损。他的头颅无力地低垂着,散乱的花白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只看那身形,那衣着,还有那即使被如此屈辱地钉在城门上、也依旧挺直的脊背。
江清义。
江落记忆里那个胖胖的大伯。
江煜记忆里那个虽然威严、却深爱着儿子、最终却要眼睁睁看着儿子头颅被送来的父亲。
朝廷中那个以正义耿直闻名、因此得罪了巫槐、最终招致满门屠戮的忠臣。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被钉在城门上示众?
心脏像是被冰锥狠狠刺了一下,又冷又痛。
他比记忆里消瘦了太多,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撑着那身华丽的官服。
巫槐连他死后都不肯放过他,要用这种极端侮辱的方式,将他钉在这象征最后防线的城门上,承受永恒的凝视和嘲讽吗?
就在我被眼前景象冲击得心神剧震时,周围的空气忽然泛起了诡异的涟漪。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无声无息地,我们周围空旷的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道道红色的身影。
它们都穿着同样制式的红衣,脸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血色雾气,看不清五官,一道道冰冷麻木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我们两人身上。
它们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站着,密密麻麻,将我们围在中央,仿佛一群等待指令的没有生命的傀儡。
“一瑶……”
夏康宁的声音紧绷到了极点,他立刻移动脚步,与我背靠背站立,长剑已然出鞘,发出轻微的嗡鸣。
我也握紧了昭栩剑,剑身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镇定了一些。这些红衣人给我的感觉很怪,不像之前那些充满怨气和痛苦的怪物,反而更像是一种被批量制造出来的纯粹的杀戮工具。
“小心,它们不对劲。”
我低声道。
话音刚落,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红衣人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它速度极快,带着一股腥风,直扑我的面门。
“锵!”
昭栩剑横在身前,架住了它抓来的覆盖着红色雾气的手爪。碰撞的瞬间,我感到一股不弱的力量传来,震得我手臂微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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