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宝的面具一旦撕下，塞西莉亚感觉空气都自由了许多。
既然科尔夫人已经将她归为和汤姆·里德尔一样的“怪物”，那她何必再委屈自己，扮演那什么天真无邪呢？
压抑已久的貔貅本性彻底暴露，还带着几分被冒犯后的睚眦必报和孩童般的恶作剧心态，开始在这座灰暗的孤儿院里悄然绽放。
起初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比如，科尔夫人珍藏的那瓶价格不菲的杜松子酒，在某天清晨被发现味道淡得像水——塞西莉亚只是好奇地“尝”了一点点里面的精华，留下无色无味的液体。
看着科尔夫人对着酒瓶一脸狐疑又舍不得倒掉的样子，塞西莉亚躲在走廊拐角，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比如，总是克扣孩子们食物、还喜欢打小报告的厨娘，某天发现她那把心爱的木勺怎么也找不到，最后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院子最高的树杈上。
比如，那几个曾经跟着阿尔吉一起嘲笑过塞西莉亚的孩子，连续几天早上醒来，都会发现自己的鞋带被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方式死死系在一起，解半天都解不开。
这些小事像是无形的幽灵，搅得孤儿院平日沉闷压抑的氛围泛起一丝诡异的涟漪。
孩子们私下窃窃私语，既感到害怕，又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感。
他们不敢确定是谁做的，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东方女孩和那个黑发男孩。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汤姆·里德尔，那个一向独来独往、视他人如无物的汤姆·里德尔，竟然默许了塞西莉亚的靠近，甚至……偶尔会参与其中。
一次，那个欺负玛莎的大孩子比利，故意抢走了玛莎省下来的一块小面包。
塞西莉亚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对旁边的汤姆撇了撇嘴。
第二天，比利在众目睽睽之下，正要得意洋洋地享用那块面包时，面包里突然钻出好几条不断扭动的、肥硕的蚯蚓（当然是假的，是汤姆用能力操控的旧麻绳）。
比利吓得惨叫一声，把手里的面包扔得老远，从此看到面包都有心理阴影。
塞西莉亚当时就站在汤姆身边，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制造”了那场小混乱，她轻轻用手肘碰了碰他，递过去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汤姆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黑眸瞥了她一眼，没有回应，但也没有避开。
他苍白的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古怪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塞西莉亚提供那些天马行空的、带着促狭意味的恶作剧点子，而汤姆，则用他精准控制的能力，无声无息地将它们变为现实。
他享受这种精准操控、制造恐惧和混乱的感觉，而塞西莉亚则享受结果带来的乐趣和那种隐秘的“共犯”关系。
他们不再需要深夜在房间里进行那场冰冷的“交易”。
白天的这些小小“合作”，似乎也能带来某种奇异的联系。有时，仅仅是一个眼神，一次短暂的靠近，塞西莉亚指尖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就能让汤姆脑中喧嚣的声音平息片刻。
这比任何交易都更让他……沉迷。
当然，他们的目标大多是那些欺负弱小的、或者像科尔夫人和厨娘那样令人厌恶的大人。
对于普通的孩子，塞西莉亚反而收敛了许多，甚至偶尔还会继续分享她“变”出来的小糖果（虽然来源可疑）。
孤儿院的气氛变得愈发微妙。孩子们既害怕这两个拥有诡异力量的人，又因为看到那些欺负他们的人倒霉而暗自窃喜。
他们像一群在阴影里屏息观察的小兽，敬畏地看着那两个游走在规则之外的“怪物”。
科尔夫人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却敢怒不敢言。
她越发确信这两个都是怪物，而且他们似乎联合起来了！
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力。
她只能紧紧看管好自己的东西，对某些异常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更加严厉地管束其他孩子，试图维持那摇摇欲坠的秩序。
这座灰暗的孤儿院，仿佛变成了两个小小“怪物”的游乐场。
怨气在积累，恐惧在蔓延，但同时，一种扭曲的、冰冷的“正义”也在悄然执行。
一天下午，塞西莉亚和汤姆并肩坐在后院那堆木材上。夕阳给他们周身镀上了一层黯淡的金边。
塞西莉亚晃荡着双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东方小曲。
汤姆安静地坐在一旁，膝上依旧放着那本《罗马帝国衰亡史》，但目光并没有落在书页上。
“喂，汤姆，”塞西莉亚忽然开口，打破沉默，“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离开了这里，会怎么样？”
汤姆转过头，黑眸在夕阳下显得深不见底。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
“我们会让所有曾经轻视、畏惧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塞西莉亚闻言，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野性和认同。
“说得好。”她点了点头，“不过在那之前……”
她跳下木材堆，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回头对汤姆伸出手，脸上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容：
“……先让科尔夫人尝尝她新买的皮鞋里装满癞蛤蟆的滋味怎么样？我注意到她今天刚擦过那双鞋。”
汤姆看着她伸出的手，又看了看她脸上那鲜活又邪恶的表情。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一股微弱的暖流再次从交握处传来，驱散了他心底最后一丝阴霾和噪音。
“好。”他听到自己说。
两个小小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影子，融入了孤儿院愈发浓重的暮色里。
这座名为“伍氏孤儿院”的牢笼，此刻回荡的不再只是麻木和哀怨，还夹杂了一丝冰冷而诡异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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