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时的手越过她,轻而易举地从她怀里抽走了那只帆布包。
“哎——你!”宋溪午又气又恼,小脸涨得通红,伸手要去抢,“还给我!”
哪有这样的!
竟然用美男计转移她注意力!
过分!太过分了!
“看看你藏了什么。”陆深时侧身避开她扑过来的手,指尖利落地拉开拉链。
然后,一团亮粉色的布料被他拽了出来。
一件设计大胆的美人鱼cos服——上半身是镶着水钻的抹胸设计,下半身是流光溢彩的鱼尾。
看清那是什么的瞬间,陆深时的眉头拧成了死结。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像被泼了墨的宣纸,一层层染上浓重的黑。
握着那件衣服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背上的青筋隐约可见。
车厢里的气压骤然降低。
宋溪午怯生生地偷瞄他一眼,见他脸色黑得像锅底,心里“咯噔”一下,愈发心虚起来。
她眼神开始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深时的瞳孔骤然缩紧。
那凌厉的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地刺向她,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怒意。
“宋、溪、午。”
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透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宋溪午不禁打了个寒颤,背脊一阵发凉。
“cosplay趴。”
宋溪午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叫,几乎听不见,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有…有内衬的。”
这解释苍白无力,反倒像火上浇油。
陆深时的表情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愈发阴沉得可怕,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宋溪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紧张得往陆深时旁边挪了挪,急切地补充道,“真的!不信你看……”
说着,她慌乱地伸手去拿那衣服,想要展示关键部位的内衬布料,好让陆深时看清楚。
那确实有一层薄薄的肉色打底,虽然也没厚到哪里去。
指尖刚要碰到布料,却被陆深时狠狠攥住手腕。
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箍着她,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地轻吸了一口气。
“松、松开点……”她小声抗议。
陆深时却像没听见,他盯着那几片单薄的布料,眉峰拧得更紧。
就这点料子?
前后加起来还没他一条领带用的布料多。
穿出去像什么样子?
他越想越气,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烧上来,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庆幸自己及时发现,不然……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怒意。
再睁眼时,眼底的怒火被强行压制成冰冷的寒霜。
“没收。”
“陆深时!”宋溪午不肯罢休,顺势往他怀里蹭,试图卖个乖,声音软得能掐出水,“你最好了,还给我嘛……就这一次,我保证……”
陆深时此刻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他毫不犹豫地收回胳膊,板着脸沉声道,“坐回去!”
那语气,像在训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哦。”宋溪午被他的气势镇住,乖乖坐回原位,像只挨了训的小鹌鹑,缩着脖子不敢作声。
只是那双眼睛还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衣服,委屈得不行。
车厢里瞬间死寂。
陆深时周身散出的低气压,让宋溪午觉得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凉意。
偏偏他还对前排吩咐,“空调调低两度。”
徐叔连忙应声,车内温度又降了几分。
宋溪午在心里叫苦不迭。
完了!
这下可怎么哄啊?!
明明出发前还好好的呢,果然得意忘形遭天打雷劈!
她歪着脑袋,绞尽脑汁地思考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闪过一抹狡黠。
她轻轻把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仰着脸看他,声音又软又糯,“你摸摸我还烫不烫?我觉得有些冷……”
先转移注意力再说!
说不定能让他消消气。
陆深时却抽回手,指尖勾起那片粉色布料,冷哼一声,“穿这么少,我看你该热得很。”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得宋溪午从头顶凉到脚心。
她尴尬得脚趾在鞋子里蜷缩起来,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对对对,您说什么都对。
她自暴自弃地靠回椅背,彻底泡汤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来还指望能申请在柒柒家留宿,结果不仅没批准,还白白折进去一套精心准备的cosplay服。
晚上的派对可怎么参加?
更要命的是,身边这位还在气头上。
她偷偷瞥去,陆深时的侧脸冷得像冰雕,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车子缓缓停在校门口不远处。
“徐叔徐叔,还停在路口就好!”
宋溪午抓起随身小包,像逃难一样推开车门,“我走啦,陆深时再见!徐叔再见!”
刚关上车门,又觉得不妥。
她站在车外犹豫了几秒,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车门,把脑袋探进去,声音软软绵绵的,带着十二分的讨好,“我错了……不要生溪溪的气了,好不好?”
陆深时抬眼看她。
他沉默了几秒,才冷声道,“下不为例。”
“嗯!绝对没有下次!”宋溪午重重点头。
见他气消了些,宋溪午立刻眉开眼笑,蹦蹦跳跳地转身跑向校门。
陆深时坐在车里,目光追随着那个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阳光洒下来,照耀在她头顶,由上而下,金光灿烂。
他不禁有些恍惚。
一转眼,那个跟在自己身后,走路都要他牵着的小丫头,都长成这么大了。
她高中时,有一天他在她书包里发现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还有一张卡片。
他当时气的脸色发青,把那礼盒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坐在书房里抽了半包烟。
后来他规定,每天放学后的书包必须让他先检查。
以免她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后来更有男生写情书,一向冷静的他竟气得三天没睡好,连补课都失了耐心。
一边在心里骂“小屁孩懂什么”,一边又忍不住焦虑——能把她平平安安养这么大,他也着实不容易。
他低头,看向手中那团亮粉色的布料。
“看好小姐。”陆深时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峻。
“是,少爷。”徐叔恭敬地回应。
随后汽车缓缓启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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