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我像个打了败仗的逃兵,兜里没了三万二,只剩下一腔孤勇和明晚十二点的死亡倒计时。南城大学的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回到503室,那股熟悉的霉味和阴凉气息竟然让我感到一丝诡异的安心。至少在这里,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黄寅的身影在角落缓缓凝聚,比早上看起来更清晰了些,他推了推眼镜,声音依旧平稳:“事情不顺?”
我把辅导员索要“活动经费”的破事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遍,越说越气,最后狠狠捶了一下墙壁(结果疼得自己龇牙咧嘴)。“妈的,比鬼还黑!”
黄寅安静地听完,淡淡道:“人心鬼蜮,自古皆然。不必为龌龊之事气恼,解决之道,仍在脚下。”
他总是这么冷静,像个情绪稳定的AI,还是民国版的。不过他的话确实让我冷静了些。对,生气没用,搞钱才是硬道理。
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是王胖子。他嗓门大得即使没开免提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兄弟!牛逼!刚发消息就来了个大活!真正的土豪,不差钱!”王胖子的声音透着兴奋,“是个富婆,点名要最刺激的!地点不在咱这儿,在南郊那个废弃多年的仁和医院!”
废弃医院?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可是南城灵异论坛里常年置顶的恐怖圣地,传说比503这儿邪乎多了。
“什么项目?多少钱?”我稳住心跳,问出关键。
“探险直播!富婆包场,就她和她几个朋友,要最真实的体验!价钱嘛……”王胖子拖长了调子,“对方开价五万,只要效果够顶,事成还有红包!”
五万!
我呼吸一窒。这几乎能把学费缺口填上三分之一还多!巨大的诱惑像钩子一样拽着我的神经。
“但是……”王胖子语气一转,“小兄弟,咱得说实话。那地方邪性,听说以前是战时医院,死过不少人,后来荒废了几十年,寻常人进去都容易出事。你家黄哥……罩得住吗?”
我看向黄寅。他微微蹙眉,似乎在感知什么,片刻后,他对我点了点头,声音直接在我脑中响起(这技能升级了?):“可去。彼处确有同道气息,或许与债券有关。但需谨慎,气息驳杂不纯。”
有道,就是有别的鬼。而且听起来不是善茬。但债券的线索像另一盏指路明灯。
富贵险中求!为了学费,为了黄寅的债券,这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
“王哥,接了!”我咬牙道,“时间地点发我。跟我们黄哥混,保证让富婆小姐姐们体验到灵魂出窍的VIp服务!”
“爽快!今晚十一点,医院后门碰头!装备自带,注意安全!”王胖子说完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和黄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这已不是简单的“恐怖氛围组”业务了,更像是一次真正的灵异探险。
整个下午,我们都在为夜探废弃医院做准备。我翻出压箱底的强光手电(电量告急)、一截登山绳(号称承重一吨,买泡面送的)、还有那本盗版《撼龙经》(关键时刻也许能壮胆?)。黄寅则继续他的“能力优化”,主要是练习如何在远离503室的情况下保持力量稳定,以及进行更远距离的“气息感应”。
晚上九点,我揣着仅剩的几百块钱,在楼下小店买了面包、矿泉水,又忍痛买了几个贵点的卤蛋和能量棒——今晚是体力活,得补充能量。想了想,又去买了一小瓶二锅头,听说这玩意儿驱寒也能壮胆。
十点半,我和黄寅出发了。黄寅化作一缕极淡的白气,缠绕在我手腕上,像一条看不见的手绳。这样既能节省他的力量,也能随时沟通。他说离本体(503室)越远,消耗越大,时间也不能太长。
打车到南郊,越靠近仁和医院,周围越荒凉。路灯昏暗,最终完全消失。出租车司机是个大叔,死活不肯再往前开,指着远处一片黑黢黢的轮廓说:“就那儿了,小伙子,大晚上的去那地方干啥?邪门得很!”
付钱下车,一股带着杂草和铁锈味的凉风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寒颤。借着月光,能看到仁和医院废弃的主楼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荒野中,窗户大多破损,像黑洞洞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走到锈迹斑斑的后门,已经有三个人等在那里了。两女一男,装备精良,头上戴着Gopro,手里拿着高级户外手电,甚至还有一个手持稳定器。为首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冲锋衣也难掩贵气的女人,应该就是王胖子说的富婆。她旁边是一对年轻男女,像是情侣,脸上既有紧张也有兴奋。
“是王经理介绍的人?”富婆打量着我,眼神锐利,带着审视。她看到我孤身一人,穿着寒酸,就背了个破包,眉头微皱,“就你一个?你说的那个……‘专业人士’呢?”
我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显得高深莫测:“李女士是吧?我老板已经先一步进去探查环境了。我是助理,姓林。” 这是我和黄寅商量好的说辞,把他包装成神秘的幕后高人。
富婆李女士将信将疑,但她旁边那个年轻女孩已经激动地小声说:“薇姐,肯定是高人!你看他多淡定!”
那个男生也附和:“气场不一样!”
我内心oS:我不是淡定,我是穷得麻木了。
李女士没再多问,直接说:“行,规矩王经理应该跟你说了。带路吧,我们要最真实、最刺激的体验。钱不是问题。”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门内,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一股更浓郁的消毒水混杂着腐木的怪味。
强光手电的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布满杂物和污渍的走廊。墙壁上剥落的油漆像溃烂的皮肤,地上散落着玻璃碴和废弃的医疗器材。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建筑里发出回响,格外瘆人。
黄寅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左转,前方楼梯口,有残留的怨念,很弱。可作开场。”
我立刻会意,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对身后三人说:“各位,跟紧我。前面气息不对,可能有东西。”
那对年轻情侣立刻紧张地靠拢,李女士也握紧了手电。
我用手电光指向左侧的楼梯口,那里堆着一些破烂的桌椅。同时,暗中给黄寅发信号。
顿时,一阵轻微的、像是很多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从楼梯下方飘了上来,若有若无。走廊里的温度明显下降了几度,呵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听到了吗?”年轻女孩抓紧男友的胳膊。
话音未落,楼梯口那堆破烂桌椅突然“哗”地一声,仿佛被无形的手推倒,散落一地!一个破旧的搪瓷盘叮叮当当地滚到我们脚边。
“啊——!”女孩短促地惊叫了一声,随即又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又是害怕又是兴奋。
李女士也吸了口冷气,但眼神更亮了:“好!有点意思!继续!”
开局顺利。我暗自松了口气,黄寅哥业务能力确实过硬。
我们继续深入。在黄寅的暗中指引下,一路上“精彩”不断:二楼妇产科走廊里突然时亮时灭的灯光、儿科病房里传来的空洞球体弹跳声、手术室里无风自动的破烂窗帘……
每一次异动都引得那对情侣大呼小叫,李女士虽然镇定,但呼吸也明显急促起来。直播设备忠实记录着一切。
然而,随着我们越来越深入医院腹地,走向据说曾经是停尸房和重症隔离区的地下室方向时,我手腕上黄寅化作的那道白气,开始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震动。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小心。此地的‘住户’,被惊动了。不止一个……而且,很强。”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我们所在的三楼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的铁门,猛地被从里面撞开!
“哐当!”
巨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一个模糊的、穿着破旧病号服的高大人影,堵在了走廊尽头。它没有脚,漂浮在半空,头部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着,看不清面容,但能感受到一股充满恶意和冰冷的视线,穿透黑暗,牢牢锁定了我们。
这一次,不是黄寅的表演。
是真的撞上“硬茬子”了。
李女士他们也看到了,之前的兴奋瞬间被真实的恐惧取代,脸色煞白。
“林……林助理……现在怎么办?”年轻男生声音发颤地问我。
我看着那堵在唯一通道上的病号服鬼影,又感受到手腕上黄寅传递出的如临大敌的紧张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妈的,这五万块钱,真不好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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