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小苑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九长老重岩那毫不掩饰的质疑,虽是以传音发出,但在场几人修为都不弱,那锐利如剑的目光和紧绷的气氛,早已将他的心思暴露无遗。
十长老林清淼微微蹙眉,传功长老李酉抚须的手顿了顿,执法长老苏墨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也掠过一丝审视。刘清风则是急得额头冒汗,连连对重岩使眼色,生怕他触怒了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
林青被重岩那审视犯人般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着该如何解释自己真的没啥修为,只是想问问药材的事,重岩却先开口了。
他上前一步,对着林青微微拱手,语气还算客气,但那股子试探之意却如出鞘的剑锋,藏都藏不住:“林……前辈。”这称呼他叫得有些拗口,“听闻前辈功参造化,晚辈重岩,平生最是敬仰剑道强者。我缥缈宗祖师爷曾留下一柄佩剑,名曰‘无双’,乃镇宗之宝之一,蕴藏无上剑意。今日前辈在此,晚辈斗胆,请出‘无双剑’,一则让前辈品鉴,二则,或可借前辈慧眼,看看此剑还有无精进之处?”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用意再明显不过:若你真是高人,必然能识得此剑,甚至能引动剑意呼应;若你是骗子,在这千古名剑的威压之下,必然原形毕露!
刘清风脸色一变:“九长老!无双剑乃祖师圣物,岂可轻易……”
“无妨。”林青却摆了摆手,他正好奇这世界的“好剑”长啥样呢,听起来挺厉害的样子,便点头道,“看看也好。”
重岩见林青答应,眼中精光一闪,不再多言。他后退几步,神色变得无比肃穆,双手掐动繁复的法诀,周身土黄色的灵力汹涌而出,沉声喝道:“请祖师圣剑——无双!”
嗡!
一道璀璨无比的流光自缥缈宗深处禁地冲天而起,撕裂云层,瞬间落入重岩手中。光华渐敛,显现出一柄连鞘古剑。剑鞘呈暗金色,上有云纹龙章,古朴大气。虽未出鞘,一股浩瀚、苍茫、锋锐无匹的剑意已弥漫开来,笼罩整个小院!
“锵!”
院中石凳、地面,乃至虚空,都被这股剑意切割出细微的痕迹。十长老林清淼、传功长老李酉、执法长老苏墨皆是面色一凝,纷纷运转灵力护住自身,眼中流露出敬畏与向往之色。刘清风亦是如此,化神期的修为全力运转,才堪堪抵挡住那迫人的剑压。
这就是祖师佩剑“无双”!仅仅出鞘前的意蕴,便已如此恐怖!
然而,处于剑意笼罩最中心的林青,却依旧揣着手,好奇地打量着那柄剑。那足以让元婴修士窒息的剑压,落在他身上,如同春风拂面,连他衣角都未能掀起半分。他肩头的小公鸡“小花”歪了歪头,脚边的大黄狗“大毛”吐着舌头,头顶的胖橘猫“肥团”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打盹,全都毫无反应。
林青看着那光华流转的剑鞘,由衷地赞叹了一句:“这剑鞘……挺亮啊。”
重岩眼角抽搐了一下,心中疑云更重。他不再犹豫,低喝一声,握住剑柄,缓缓将“无双剑”拔出!
“铮——!”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九霄!一道煌煌剑光如同旭日东升,瞬间照亮了整个后山!磅礴的剑意化作实质的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院墙簌簌抖动,若非有几大长老灵力维持,恐怕早已崩塌!
除了林青和他那三只宠物,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窒,仿佛有一柄无形利剑悬于眉心!
也就在这剑光最盛、剑鸣最响的时刻——
一直趴在林青脚边,吐着舌头看热闹的大黄狗“阿黄”(林青刚给大毛起的新昵称),似乎被这突然亮起的光芒和声音刺激到了。它以为主人又要像之前喂“糖豆”一样,拿出什么好吃的玩意儿,顿时兴奋起来,“嗷呜”一声,后腿一蹬,化作一道黄色的影子,欢快地朝着重岩手中那光芒万丈的“无双剑”扑了过去!
它的目标,似乎是那散发着诱人光芒和强大能量波动的剑身!
“孽畜!敢尔!”重岩惊怒交加,下意识就要挥剑格挡。
然而,阿黄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反应极限!他只觉得手上一轻,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啃碎星辰的力量作用在了无双剑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碎的断裂声,在场每一位修士耳中都如同九天惊雷!
那柄承载着缥缈宗万年荣耀、蕴含着祖师无上剑意、堪称宗门精神象征的千古名剑“无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条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大黄狗,一口……咬成了两截!
剑尖部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光华瞬间黯淡,灵性尽失。重岩手中,只握着半截残留着牙印的剑柄和部分剑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璀璨的剑光熄灭了,冲霄的剑意消散了。
只剩下那断成两截、如同凡铁般躺在地上的“无双剑”,以及那条落回地面,似乎觉得口感不太好,还“呸呸”吐了两口铁渣子,然后摇着尾巴,邀功似的蹭着林青裤腿的大黄狗。
小院内,死一般的寂静。
九长老重岩握着半截断剑,双目圆睁,瞳孔涣散,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流声。
十长老林清淼捂住了嘴,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传功长老李酉手中的书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浑然不觉。执法长老苏墨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出现了裂痕,嘴唇微微哆嗦。
刘清风更是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完了!完了!祖师的剑……被前辈的狗……啃了!
林青也懵了。
他看着地上那两截明显是废了的剑,又看了看蹭着自己、一脸“我棒不棒”的阿黄,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这败家狗!闯大祸了!
看这几个长老的样子,这剑怕是比命根子还重要!这要是追究起来,自己这个“主人”岂不是要赔得倾家荡产?自己身上除了几颗“糖豆”,可是清洁溜溜啊!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解释:“那个……各位长老,我说是这剑……年久失修,自己撞到阿黄的牙上断掉的,你们……信吗?”
这话一出,如同在死水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噗——”重岩长老终于承受不住这接连的打击,急火攻心,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身体摇摇欲坠。
“九长老!”林清淼和李酉连忙上前扶住他。
苏墨猛地看向林青,眼神冰冷如刀,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法剑上,但似乎又顾忌着什么,不敢真的拔出。
刘清风连滚带爬地冲到林青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前辈!前辈息怒!是……是我们保管不善,让这圣剑……惊扰了您的爱犬!我等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此刻哪里还敢追究狗的责任?他只怕前辈因这“意外”而心生不悦,一走了之,那缥缈宗就真的完了!相比之下,无双剑虽重要,但终究是死物……
林青看着吐血的重岩和快要吓哭的刘清风,又看了看地上那两截断剑,心中忽然一动。
这不正是一个绝佳的、避开这些麻烦长老和可能存在的“挑战者”的机会吗?
他立刻板起脸,露出一副“我很失望”、“我需要静静”的表情,沉痛地叹了口气:“唉!罢了!终究是我管教不严,让这孽畜毁坏了贵宗圣物。林某心中甚是不安,也无颜再居于此地受人供奉。这样吧,我便去那练剑阁深处寻一僻静角落,‘隐居’思过,未经我允许,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以示惩戒。至于这断剑……他日若有机缘,林某再设法弥补吧。”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把“破坏公物”的锅揽到自己身上(虽然本来就是),又顺势提出了“隐居”的要求,完美符合他不想被打扰、不想出手的初衷。
果然,刘清风等人一听,非但没有觉得这是惩罚,反而如蒙大赦!
前辈不仅没有怪罪,反而主动承担责任,还要“闭关思过”?这是何等胸怀!(他们自动忽略了“隐居”和“思过”之间的牵强联系)
“前辈高义!晚辈……晚辈代缥缈宗,拜谢前辈!”刘清风激动得又要下跪。
重岩被扶着,看着林青那“沉痛”的表情,又看了看那断剑和那条又开始打哈欠的大黄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最终化作一声无比复杂的叹息,颓然低下了头。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难道真要和一条能一口啃断无双剑的狗,以及这位狗的主人计较吗?
四位长老(重岩已无力说话)再三拜谢并保证绝不打扰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两截断剑,如同捧着祖宗牌位一般,神情恍惚、脚步虚浮地离开了听竹小苑。
待得院门关上,脚步声远去。
林青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好险好险……阿黄!看你干的好事!下次再乱啃东西,扣你零食!”
阿黄“呜呜”两声,委屈地趴在地上,用爪子捂住了脑袋。
小公鸡“小花”不屑地瞥了阿黄一眼,继续踱步。
胖橘猫“肥团”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口吐清晰的人言,声音带着一股慵懒到骨子里的味道:“蠢狗,早跟你说了,那铁片子脆得很,连你滴上去的口水里面那点微末的混沌气都承受不住,不断才怪。”
小公鸡“小花”也停下了踱步,清脆的童音响起,带着一丝嫌弃:“就是,一股子后天淬炼的匠气,灵性驳杂不堪,还不如禁地里那些残破帝兵碎片有嚼头,你也下得去嘴?”
阿黄抬起头,委屈地“汪汪”两声,也口吐人言,声音浑厚:“主人夸它亮嘛……我还以为是好吃的糖豆外壳……”
“吃吃吃,就知道吃!”胖橘猫肥团翻了个白眼(如果猫有白眼的话),“赶紧想想,主人好像要去炼什么练气丹,缺一味叫‘落星花’的药材。这破地方灵气稀薄,也不知道有没有。”
“落星花?我记得后山坠星崖那边,好像有点星光反应,可以去看看。”小花偏了偏脑袋。
“汪!我去找!”阿黄立刻来了精神,将啃断祖师剑的“小事”抛到了脑后。
三只宠物用人类语言交流着,仿佛刚才只是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而屋内的林青,对此一无所知。他正摊开一张刘清风留下的、标注着宗门各处资源的简陋地图,手指在上面仔细寻找着,嘴里喃喃自语:
“落星花……落星花……这图画得也太抽象了,到底长在哪儿啊?看来,得亲自出去找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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