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但随即就被眼前的现实狠狠压下——他们需要人去敲鼓,立刻!
而敲鼓的人,将成为众矢之的,暴露在未知的风险和“掌柜”的枪口之下。
陈默的目光快速扫过勉强恢复、脸色依旧苍白的王胖子,又用余光瞥向几米外,那个枪口已经将他和冷青柠都纳入瞄准范围的“掌柜”。
掌柜戴着的防护面罩下,眼神锐利如捕食前的鹰隼,显然也意识到了关键时刻的到来。
“胖子!”陈默的声音因为疲惫和急切而沙哑,“过来!”
王胖子一激灵,连滚爬爬地从铜鼓后面挪到陈默和冷青柠身边,压低声音:“老默,青柠姐,啥指示?胖爷我听着呢!”
“需要你去敲鼓。”陈默言简意赅,目光紧紧盯着王胖子,“按青柠说的顺序和节奏敲,不能错,不能快,也不能慢。听明白了吗?”
王胖子脸色更白了,嘴唇哆嗦了一下,但看到陈默肩膀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和冷青柠耳边的血痕,他狠狠咽了口唾沫,胖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英勇”:
“明白!豁出去了!你说敲哪儿就敲哪儿,说怎么敲就怎么敲!”
冷青柠迅速将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用颤抖但清晰的笔迹写下她推测的敲击序列和简要说明,递到王胖子眼前,同时语速极快地进行最后的讲解:
“听着,胖子,这不是乱敲。我根据陈默的感应、符号规律和可能的祭祀乐逻辑,推测出最可能正确的八音序列。你要严格按照这个顺序,用均匀的、中等的力度敲击鼓面中心。注意,每敲完一面鼓,稍微停顿一下,大概……心跳两到三下的时间,再敲下一面。准备好了吗?”
王胖子用力点头,小眼睛死死盯住笔记本上的字迹和简图,嘴里无声地念叨着,强行记忆。
他抓起地上那半截军工铲的铲柄,握紧。
陈默则用身体挡在王胖子和冷青柠前方,面对着掌柜的方向。他没有武器,只有手中的半块发丘印和一把匕首。
他知道,一旦王胖子开始敲击,无论对错,掌柜都有可能开枪。他必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或者……制造干扰。
“掌柜,”陈默忽然提高声音,尽管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肩膀的伤口,“让你的人退后些。敲鼓的过程需要安静和专注,任何干扰都可能导致再次出错。我想,你也不希望再经历一次刚才的混乱吧?”
掌柜沉默了几秒,面罩下传出闷闷的声音:“可以。但你们最好别耍花样。”
他微微抬手,示意身边两名状态稍好的手下后退两步,但他自己的枪口却并未放下,依旧稳稳地指着陈默。
“开始吧。让我看看你们的‘答案’。”
没有退路了。陈默对王胖子点了点头,同时全身肌肉绷紧,做好了随时扑倒躲避子弹的准备。
王胖子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都吸进肚子里。
他迈开还有些发软的腿,走向第一面需要敲击的铜鼓——东北方向的“山”鼓。
站在巨大的铜鼓前,王胖子显得格外矮小。他举起铲柄,手还在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冷青柠交代的力度和节奏,心中默念:“山……最低沉……要稳……”
“咚——!”
铲柄敲击在暗红色的鼓面上,发出一声远比之前错误敲击时更加沉稳、更加浑厚的巨响!
声音依旧洪亮,穿透力极强,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感觉到了一丝不同——这次的鼓声,虽然响亮,却没有立刻引发之前那种尖锐扭曲的噪音和强烈的致幻冲击!
鼓身上的暗红纹路亮起,但光芒相对柔和,没有那种妖异的刺目感。
有效!第一步走对了!
王胖子心中一喜,但不敢大意,按照冷青柠的指示,心中默数了两下,然后迅速走向第二面鼓——西北方向的“水”鼓。
“咚!”
第二声响起,声音比“山”鼓清冽一些,如同山泉滴落深潭。
两股声音在溶洞中交叠、回荡,非但没有引发混乱,反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祭坛周围那狂暴紊乱的能量,或者说地脉之气的扰动,似乎随着这两声鼓响,微微平复了一丝。
连空气中无处不在的、令人烦躁的微弱噪音,都好像减弱了一点。
掌柜的枪口微微下垂了一寸,面具后的眼睛紧紧盯着王胖子的动作和铜鼓的反应。
王胖子受到鼓舞,动作更加流畅。他快步走向正西的“火”鼓。
“咚!!”
第三声!炽烈、短促、充满爆发力!如同薪柴投入烈火!鼓身上的红光猛地炽烈了一瞬,但又迅速恢复。
随着这一声敲响,陈默怀中的龙骸传来一下清晰的共鸣震颤!
他能感觉到,一股灼热但有序的气息,似乎被这鼓声从祭坛下方更深的地脉中“引动”了一丝。
“停顿!”冷青柠低声提醒,“稳一下!”
王胖子连忙停住脚步,深呼吸。他能感觉到手中的铲柄都在微微发烫,不是物理上的热,更像是敲击时传递回来的某种强烈的振动。
三声之后,祭坛上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之前那种无处不在的、让人心浮气躁的压抑感和隐约的疯狂低语,似乎被这三声有序的鼓响驱散了不少。
连掌柜那边两名手下涣散的眼神,都恢复了一丝清明。
“继续!”陈默沉声道。
王胖子走向东南的“木”鼓。
“咚……”
第四声,平和中正,带着一种奇特的“生长感”,声音不如“火”鼓爆裂,却更加绵长。
敲击的瞬间,王胖子甚至隐约闻到了一丝极淡的、仿佛雨后森林般的清新气息,可能是鼓身特殊材料或沉积物被震动激发的气味。
接着是正南的“风”鼓。
“咚~”
第五声,声音飘忽不定,仿佛带着回旋的气流。敲击时,鼓面传来的反震力都变得轻巧而难以捉摸。
然后是需要绕到另一侧的正东方向,对应推测中“石”音的铜鼓。
“咚。”
第六声,厚重、坚实,如同巨石落地。声音沉闷,却带着一种稳固大地的力量感。敲击的反馈也最为沉重,震得王胖子手臂发麻。
第七面,是东北偏东,与“山”鼓相邻,对应最难捉摸的“雷”音。
站在鼓前,王胖子有些犹豫。之前陈默对“雷”音的感应很模糊。他回头看了一眼冷青柠。
冷青柠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在她的推演中,“雷”音虽然爆裂,但在这个序列中可能起到“惊醒”或“转折”的关键作用,不能省略。
王胖子一咬牙,用比之前稍大一些的力气,挥动铲柄!
“咚——!!!”
第七声炸响!这一次,声音果然带着一种奇特的“噼啪”感和强烈的震颤,如同近距离的闷雷!
鼓身上的红光剧烈闪烁了一下!整个祭坛平台都仿佛随之微微一震!陈默怀中的龙骸也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
就是现在!最后一面!正北方向,对应最高昂或最奇特的“龙”音!
王胖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冲向最后一面铜鼓,用尽全身力气,将铲柄狠狠敲向鼓面中心!
“咚昂——!!!”
第八声响起!这声音完全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声!
它高亢、悠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威严和一丝……悲怆的龙吟之感!
声音直冲溶洞穹顶,余韵袅袅,经久不息!
就在第八声鼓响达到顶峰,余音开始回荡的刹那——
“嗡——!!!”
八面铜鼓同时发出了低沉而宏大的共鸣!
不是噪音,而是一种和谐、庄严、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脉动之音!
铜鼓身上所有的暗红纹路同时大放光明,将整个祭坛顶端映照得一片血红!
紧接着,更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中央那个黑黝黝的、倾斜向下的洞口内部,传来一连串沉重而清晰的“咔嚓!咔嚓!咔嚓!”的机括运转声!声音由远及近,由下而上!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洞口边缘那圈正在缓慢收缩的黑色池壁,突然停止了收缩,然后开始反向运动——向两侧平移分开!
伴随着岩石摩擦的轰鸣,洞口迅速扩大!
同时,一道宽约一米、由整块黑色石头雕刻而成、表面布满与铜鼓纹路类似图案的厚重石门,从洞口下方缓缓升起,如同一座古老的升降梯,稳稳地停在了与祭坛平台平齐的位置!
石门紧闭,严丝合缝,门上没有锁孔,只有八个凹陷的圆形印记,排列方式与八面铜鼓的方位完全一致!
印记周围,是更加繁复神秘的符号。
成功了!他们破解了铜鼓阵,开启了通往真正密室的道路!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脸上却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傻笑:“成……成了!胖爷我……敲对了!”
冷青柠也松了口气,身体晃了晃,差点虚脱。
陈默则丝毫不敢放松,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道升起的石门,又迅速转向掌柜。
只见掌柜缓缓摘下了防护面罩,脸上也难掩一丝震撼和……更加炽热的贪婪。
他手中的枪,再次稳稳抬起。
“很好。”掌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非常好。那么,接下来,该看看门后有什么了。”
他枪口微调,不再对准陈默,而是指向了那道石门,同时也将陈默三人纳入了火力覆盖范围。
“陈先生,冷小姐,还有这位……王先生,”掌柜的语气恢复了那种虚伪的礼貌,“请吧。为我们打开这最后一道门。我想,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的。”
短暂的同盟,在目标即将达成的瞬间,彻底撕下了伪装。真正的争夺,现在才开始。
而那道布满符号的石门之后,是期盼已久的第二块龙骸,还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无人知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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