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宗演武场，数千个蒲团密密麻麻排开，观礼台的朱漆栏杆上飘着丹器双绝的锦旗，人声鼎沸如潮。
沈辰站在天工阁队伍最前端，玄色道袍被风掀起一角，目光扫过对面赵炎所在的青云峰方阵——那人身侧站着三个面戴黑纱的身影，正是影杀堂的标记。
丹器大比，现在开始！主裁判风长老的声音裹着灵力扩散全场，震得观礼台铜铃轻响。
沈辰摸了摸腰间的青铜残片，触感微凉——这是昨夜埋在丹房青砖下的灵晶触发的预警器，此刻正贴着他的皮肤发烫。
他低头看向身侧的秦九霄，少年攥着装有灵材的玉匣，指节发白却眼神发亮；岳雪儿握着刻满符文的丹炉，呼吸平稳如钟摆；雷震天叉着腰站在最后，喉咙里滚着闷笑：小沈子，老子今天就等着看那些鼠辈跳脚。
第一环节是炼丹。
沈辰走到丹台边，掌心按在台角的刻纹上。
灵压控温阵应声启动，丹炉底部腾起幽蓝火焰，温度表上的水银柱精准停在三百六十度——这是他根据《丹经》里离火炼金的描述，结合前世化学中活化能理论改良的控温法。
天工阁，灵材准备！秦九霄扯开玉匣封条，雪参、赤焰果、冰蚕茧依次落在案上。
他指尖蘸了蘸清水，在石桌上画出简易的反应式：雪参的寒性需要赤焰果中和，冰蚕茧的活性物质要在三百六十度时才能与前两者形成稳定络合物。
少年的手指微微发抖，却依然精准地将雪参掰成三瓣——多一克会让丹液过寒，少一克则无法激发赤焰果的火灵。
观礼台上，赵炎捏着茶盏的手青筋暴起：这小子连灵材配比都要算？
丹道讲究的是火候心意，他当是在算账？他身侧的黑纱人低笑：赵长老别急，等他开炉时，我们自会让他的丹炉......
沈辰低喝一声。
丹炉顶盖被灵力掀飞，三团流光溢彩的丹丸直冲天际，在半空凝成纹路——这是只有内门大长老才能炼出的品质。
全场寂静片刻，突然爆发出惊呼。
外门弟子们踮着脚张望，内门长老们纷纷祭出灵镜细看，连风长老都直起身子，胡须颤动：好个精准控温！
这丹的杂质比我当年还少三成！
赵炎的茶盏地裂开，茶水顺着指缝滴在绣金鞋面上。
他狠狠瞪向黑纱人：动手！
三道黑影如夜枭扑下。
一道直取沈辰的丹炉，一道冲向秦九霄，第三道则挥着淬毒短刃朝岳雪儿刺去。
演武场瞬间乱作一团，观礼的弟子们尖叫着后退，裁判席的长老们刚要起身，却见天工阁的六人突然散开，岳雪儿抛出丹炉，雷震天一拳轰碎袭来的短刃，秦九霄则咬破指尖在地面画出亮银符文。
元素循环阵，启！沈辰的声音混着灵力炸响。
风系弟子引动气流形成旋涡，将刺客卷向空中；火系弟子抛出火符，在旋涡中心点燃；水系弟子掐诀，水雾顺着火舌蒸腾，竟在半空凝成细密的冰晶。
刺客们的黑纱被火焰烧穿，露出狰狞面容，却被冰晶割得遍体鳞伤。
老雷！沈辰转头。
雷震天咧嘴一笑，肌肉虬结的手臂泛起金光，一拳砸向被旋涡困住的为首刺客。
气浪掀起满地落叶，那刺客被砸得撞在观礼台柱上，口吐黑血昏死过去。
只剩最后一个刺客，正举着淬毒短刃，刀尖离秦九霄的咽喉不过三寸。
小心！岳雪儿的尖叫被风声撕碎。
一道白影掠过。
林雪瑶的绣鞋碾过青石板，袖中软剑如灵蛇出鞘，地架住刺客手腕。
她反手一拧，刺客的短刃落地。
少年抬头，正撞进她泛红的眼——昨日跪了半日的腕间青痕还未消，此刻却因用力而泛着青白。
我不再是赵炎的人了。她转头看向沈辰，软剑在掌心转了个花，这样......算加入理宗吗？
沈辰望着她染血的袖口，忽然笑了。
他伸手接住从空中落下的三转丹，丹香混着硝烟飘进鼻腔：理宗要的，从来不是顺服的棋子。
风长老的雷纹灵牌突然大亮。
他站在裁判席上，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刺客、完好无损的天工阁丹炉，又落在林雪瑶染血的剑上。
老人抚须大笑，声如洪钟：丹器大比，天工阁胜出！
全场掌声如雷。
沈辰接过风长老递来的金纹符牌，指尖触到牌面的烫金纹路——这是玄元宗丹器双绝的最高荣誉。
他望向观礼台最上方的雅座，那里坐着位白衣老者，正端着茶盏轻笑，目光与他相撞时，微微颔首。
那是李玄机前辈。岳雪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声音发颤，我爹说过，他是百年前最厉害的理宗修士......
沈辰握紧符牌，金纹硌得掌心生疼。
他望着演武场尽头被风吹动的云，那里隐约透出一丝青气——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五行秘境开启前的征兆。
这只是开始。他低喃，目光扫过身侧还在喘气的弟子们，扫过染血却挺直腰杆的林雪瑶，扫过远处脸色铁青的赵炎，理宗的复兴，才刚刚起步。
观礼台雅座里，李玄机放下茶盏。
杯中水纹倒映着他微扬的嘴角，而他望着沈辰的目光里，有星火在跳动——那是百年前他在理宗典籍里见过的，对世界最原始的好奇与渴望。
演武场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若有若无的花香，混着丹香、硝烟，飘向宗门深处那座尘封百年的理宗殿。
殿门上方的匾额落了层薄灰，却在风中轻轻晃动，露出下面未被岁月侵蚀的四个大字：
格物致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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